孟回舟入狱,太后也该将奏折批下来了。

国中大事有一半掌握在一个妇人手里,这说出来多少有些可笑。

可先帝驾崩时,留了这么一道遗诏。

皇帝又不得不遵循。

流光容易把人抛,一转眼的时间,六个月过去了。

孟回舟在大牢中,玩的不亦乐乎。

和一些狱卒称兄道弟,完全没有大将军的架子。

少年将军头一次觉得,大牢中的生活也挺好的。

这里没有尔虞我诈,仿佛时间定住了,没有人记得为国征战的大将军如今在大牢中。

皇帝问过孟回舟,早在三个月前,熊钰就已经调过去了。

他想在里边待多久。

谁知没长心肝儿的孟大将军双手一抬,说了句,里边的生活挺好的,为什么要向往外头。

气的皇帝甩了袖子就离开了。

孟将军依旧端起酒杯和狱卒把酒言欢。

只是那张俊秀的脸上,长了胡茬。

皇帝气冲冲地说:“他喜欢住,那就住在里边,老死在里边儿才好。朕就不明白了。有什么误会不能说开,该说的话朕已经帮他说过了。”

皇帝哪里懂这些。

后宫的嫔妃对皇帝那是百依百顺。

皇帝不知道孟将军在顾忌什么。

苏恋卿倒也是听话,自从那一次从宫里回去后就一直待在将军府,二夫人闹着要分家,那就分好了。

二夫人看着孟将军入了狱,便觉的孟将军这棵大树倒了,立马要划清关系。

苏恋卿请了族中的长辈,那些长辈有不少受过孟将军的恩惠,倒也是公平公正。

分了家之后清净了不少。

苏恋卿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将军府中,当然,北定军依旧守着将军府。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那人的气息。

苏恋卿坐着无聊时便会发呆,有时是一件孟回舟的衣袍,有时是那人配件的剑穗,苏恋卿拿着那些东西一看就是一整天。

有时在那人住过的芙蓉院,一坐就是一整天,甚至晚上还会在那休息。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一切又似乎都变了。

苏恋卿坐在孟回舟的桌案旁,看着那人平日里处理公文的地方,墨已经干了,笔还在那儿放着。

苏恋卿刚想起身,谁知身子笨重,无意间扫落了一沓纸。

苏恋卿怀胎九月,弯不下腰。

小菊听到里头声响,便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刚想将地上的纸捡起来,却在一沓的纸底下,出现了一幅画。

小菊将画捡起来,苏恋卿看了许久。

那画上的女子,一身鲜红的嫁衣,仿佛彼岸花的花瓣那样的红,眉如远山,面若桃花,人比三月的重瓣桃花还要艳一些。

苏恋卿认得画上的人,正是出嫁时的自己。

那画的侧边还提了一行小字,冠盖满京华,不及卿一笑。

到底是将那个人念了多久,才能画的这么传神。

到底是脑海中为那人穿了多少次嫁衣,才能将那人嫁衣的颜色画的如此的好看。

原来他才是最先心动的那个。

苏恋卿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随后又淡淡地说:“收起来吧。画的挺像我的。”

小菊:“………”那画的不就是你吗,什么叫挺像你的。

小菊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姐,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既然那么思念姑爷,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呢。或许姑爷也想见见小姐。”

苏恋卿却十分平静地摇了摇头:“他应该是不想见我的,我又何必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惹得他心烦。

况且这一切本就是我自作自受。”

小菊这下更加不明白了:“姑爷若对小姐没有情意,怎么会为小姐做这么多。您和姑爷这样闹别扭,看的我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