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王氏所处的那个社会环境言,也终究有其自己时代的某些回响。
丙、就题材内容分:1.诗人之境界,2.常人之境界
王氏云:“境界有二:有诗人之境界,有常人之境界。诗人之境界
惟诗人能感之而能写之,故读其诗者亦高举远慕,有遗世之意。而亦有
得有不得,且得之者亦各有深浅焉。若夫悲欢离合、羁旅行役之感,常
人皆能感之,而惟诗人能写之,故其入于人者至深,而行于世也尤广。
“按,“诗人之境界”乃是天才诗人“忧生”“忧世”的高远襟怀与其
过人智慧的艺术结晶,属于王氏所谓人生“第一义”的境界。诗家的性
灵与哲人的反思,并融于此种境界中,往往显得幽渺惝况。诗人以其”’
通古今(宇宙)而观之”的“无限”,观出并且再现出下界众生种种罪
孽痛苦,从而兴起无限深沉的悲悯情怀,故此种境界往往能揭开世界人
生的幻迷的帷幕,而直指其内在本性人生理念的奥秘所在。王氏所
谓“高蹈乎八荒之表。而抗心乎千秋之间”,正是对此种境界的一种形
容。《词话》所举“无我之境”诸例,以及“‘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诗人之忧生也,“昨夜西风调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大涯路’似之,‘终
日驰车走,不见所间津”,诗人之忧世也,”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
在谁家树’似之”之类,大抵属于。“诗人之境界”。王氏自己的那些
“力争第一义”的词作,如《浣溪沙》“天未同云”之詠“孤雁”,《鹧
鸪天》“阁道风飘”之詠“红葩”等(参看拙作《评王国维的〈人间词〉》),
也均属之。
至于“常人之境界”,王氏以清真词为大宗,此处不拟叙列,只补
述如下两点:1.王氏重视诗人之境界,而对常人之境界也并不持贬抑态
度。2.此二境亦非截然不可相通。譬如词家悼亡之作,若东坡《江城子》
“十年生死”、纳兰容若《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王氏《蝶恋
花》“落日千山”之类,虽属“常人之境界”,然悼亡;作为整个悲剧
人生之一种现实的佐证,其可通于“第一义”,亦自无可怀疑。
丁、就审美属性分:1.优美之境,2.宏壮之境,
3.古雅之境,4.眩惑之境
王氏云:“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
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宝帘闲挂小银鉤,何
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也。”按,王氏依据博克、康德之说,
就境界的审美瞩性,基本上区分为两大类:优美与宏壮(或壮美)。(《古
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此处境界小大之分,跟优美宏壮之别,颇有关
系。
优美者,“由一对象之形式不关于吾人之利害,遂使吾人忘利害之
念,而以精神之全力沉浸于此对象之形式中”。(同上)譬如“宝帘闲
挂小银鉤”(秦少游《浣溪沙》“漠漠轻寒”一首未句),似从冯延已
《采桑子》“一半珠帘挂玉鉤”来;此句为秦词下片“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细如愁”一联以至全词作结,写出了一种“落花无言,人淡如
菊”之趣,其为优美之作,典型的“女郎诗”,自无可疑。宏壮者,“则
由一对象之形式越乎吾人知力所能驭之范围,或其形式大不利于吾人,
而又觉其非人力所能抗,于是吾人保存自己之本能遂超越乎利害之观念
外,而达观其对象之形式”。(《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譬如“落
日照大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