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略)观此知宋时上下便眼通用玉带,故人能辨之。浸至倡优服饰,
上僭乘舆。虽云细事,亦可见哲徽以后政刑之失矣。
曩作《清真先生遗事》,颇辨《贵耳集》《浩然斋雅谈》记李师师
事之妄,今得李师师金带一事,见于当时公牍,当为实事。一案,《三
朝北盟会编》(三十):“靖康元年正月十五日圣旨:应有官无官诸色
人曾经赐金带,各据前项所赐条数,自陈纳官。如动隐蔽,许人告犯,
重行断遣。”后有尚书省指挥云:“赵元奴、李师师、王仲端,曾经抵
侯。倡优之家(中略)曾经赐盎带者,并行陈纳。”当时名器之滥如是,
则“玉带排方”亦何足为怪!颇疑此词或为师师作矣。
《片玉同》,见《庚辛之间读书记》
宋人金石书画之学:结合赏鉴与研究,恩古与求新
宋自仁宗以后,海内无事,士大夫政事之暇,得以肆力学问。其时
哲学、科学、史学、美术备有相当之进步,士大夫亦各有相当之素养。
赏鉴之趣味与研究之趣味,思古之情与求新之念,互相错综。此种精神
于当时之代表人物苏(轼),沈(括)、黄(庭坚)、黄(伯思)诸人
著述中,在在可以遇之。其对古金石之兴味亦如其对书画之兴味:一面
赏鉴的,一面研究的也。汉唐元明时人之千古器物,绝不能有宋人之兴
味。故宋人于金石书画之学乃凌跨百代。近世金石之学复兴,然子著录
考订皆本宋人成法;而于宋人多方面之兴味反有所不逮。故虽谓金石学
为有宋一代之学,天不可也。
《宋代之金石学》
居简《北磵集》“文字俊逸”
昨接手书,敬审《北鹩集》二册已收到。至慰。此公(雏按,南宋
释居简)文字俊逸,在惠洪诸人之上,与参寥相俪,诚为双璧。更喜俱
有宋本,可与《雪穰》《草窗》同观也。
《致蒋汝藻》(1923 年12 月6 日)
“宵深爱诵剑商诗”
(上略)论才君自轻侪辈,学道余犹半黠痴。差喜平生同一癖,宵
深爱诵剑南诗。
《题友人三十小像》
汪水云《忆王孙》九首(集句),“天然凑合”
汪水云《湖山类稿》中,有集句《忆王孙》词九阕。其一曰:“汉
家官阙动高秋。人自伤心水自流。今日晴明独上楼。恨悠悠。自尽梨园
弟子头。”其二曰:“吴王此地有楼台。风雨谁知长绿苔。半醉闲吟独
自来。小徘徊。惟有江流去不回。”(中略)九词均天然凑合,无集句
之迹,殆可与谢任伯(克家)原同相颉颃。谢词云:“萋萋芳草忆王孙。
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字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实为
徵钦北狩而作,真千古绝调也。
《二牖轩随录》
汪水云《莺啼序》(“重过金陵”),
“远在吴梦窗之上”
词调中最长者为“莺啼序”,词人为之者甚少,亦不能工。汪水云
《重过金陵》一阕,悲凉悽惋,远在吴梦窗之上。因梦窗但知堆垛,羌
无意致故也。汪词云:
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楼迢递。嗟倦客,又此凭高,槛外已少佳
致。更落尽梨花,飞尽杨花,春也成憔悴。问青山,三国英雄,六
朝奇伟。麦甸葵丘,荒台败垒。鹿豕衔枯荠。正潮打孤城,寂寞斜
阳影里。听楼头,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渐夜深,月满秦
淮,烟笼寒水。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灯火渡头市。慨商女不知兴
废。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