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医提着?药箱进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晏朝的伤势，脸色渐渐有些沉重。

“如何？”宋落疏紧张地盯着?沈太医的脸。

沈太医斟酌着?开口?道：“这?位公子身上大多是?些皮肉伤，用药将养着?便可。但这?条腿”

宋落疏心头蓦地一沉。

沈太医窥着她的脸色，小心道：“公子这?条腿，应当受过重物殴打，致使腿骨断裂，骨筋受损，至于日?后能?不能正常走动……臣只能?尽力医治。”

宋落疏蓦地攥紧了手指。

她明白，沈太医在委婉地提醒她，晏朝这条断了的腿有可能永远无?法痊愈了。

她听得懂，却不愿意懂。

不，不会的。

她的阿晏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尖锐的指甲尖嵌进掌心的软肉，沁出星星点点的血痕。

“有劳沈太医费心。”

沈太医这?才松了口?气，匆忙离开，回太医院去取包扎用的石膏和绷带。

宋落疏抿紧了唇，一动不动地站着?，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脑海中一遍遍思索着?究竟是?谁会对晏朝下?如此狠手，可少年那张苍白的脸很快就会浮上来，将她的心绪搅乱。

她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床榻，却发现?晏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他费力地屈起那条完好的腿，支撑着?坐起身，整个人缩在床角，琥珀似的漆眸仿佛蒙着?一层灰白的水雾，了无?生机。

“你?醒了？”

宋落疏心下?一喜，连忙走过去。

晏朝望着?她，唇瓣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像一个坏掉的木偶般，沉默地坐在那里。

方才沈太医说的话，一字一句，他全都听到了。

他的腿断了。

他可能?再无?法下?床行走，只能?拖着?一条残缺的腿，了此余生。

他成了一个废人。

一个断了腿的废人，还?能?留在殿下?身边吗？

晏朝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他再也不能?跪在殿下?的裙边，再也不能?在床.笫间用身体讨殿下?欢心。

他还?能?做什么？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晏朝害怕地缩了缩肩膀，淡色的唇被他咬出一道深红的印子。

“身上还?疼吗？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他听见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

晏朝短暂地回神，看见宋落疏的眼睛里不知何时盈满了泪。

她手指紧紧攥着?他腿上的锦被，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到底出什么事了？离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晏朝动了动唇，声音哑得像被火烧过的枯木。

“奴不认识他们?。”他哑声道，“奴今日?练武时受了伤，所?以才没打过那些人……”

少年扯动唇角，露出苍白的、带着?讨好的笑。

“奴不是?没用的废物……如果不是?奴身上有伤，他们?不是?奴的对手。”

那卑微的笑刺着?宋落疏的眼睛，针扎一般地痛。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宋落疏又心疼又气恼。

这?时，方才领命而去的侍卫匆匆进来，单膝跪地，低头禀道：“殿下?，属下?已经抓到了殴打霜奴的那三个男子，他们?一五一十全都招了。是?三公主身边的云筝给了他们?一笔银钱，让他们?打断霜奴的腿。”

宋灵涓？

宋落疏皱起眉，想起今日?在滁水苑时宋灵涓那番阴阳怪气的话。她没想到宋灵涓为着?一桩婚事竟能?记恨她到这?般地步，宋灵涓不敢对她做什么，却敢对她的身边人下?手。

自从?丽嫔怀了身孕，宋灵涓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宋落疏冷笑一声，示意侍卫退下?，将那三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