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半晌没说话,最后只平静道:“先生,我想把千羽司的事告诉殿下。”
他不想再瞒着宋落疏了。
这段时日,他怀揣着秘密,却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殿下赐予的温柔和宠爱,这不是一个听?话的奴隶该做的事。
殿下心疼他,答允以后不会再给他服用玉葛丸,可晏朝心里却是有愧的,唯有那药效发作时钻心入骨的疼痛才能?让他心里短暂地?好受一些。
秦松玉默了默,“也好。”
公主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向来知轻重识大体,事关朝廷秘辛,秦松玉确信公主会守口如瓶。再者,若不是他将晏朝带去?千羽司,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公主有权知道。
不多时,宋落疏带着沈太医进了内殿。秦松玉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晏朝那条伤腿用绷带裹缠包扎好。
晏朝自始至终只是沉默地?坐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宫婢端着热水进来,沈太医挽起?衣袖,想为晏朝处理身上的伤口,他的手刚碰到晏朝的衣领,一直一动不动的少年突然猛地朝后缩去?,漆眸警惕地?望着他,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沈太医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向宋落疏。
“让本宫来吧。”宋落疏接过沈太医手中打湿的帕子,在床榻边坐下。
沈太医睁大了眼睛,公主何等尊贵,怎么能让公主亲自给一个奴隶上药呢?他惴惴不安地朝秦松玉递去一个眼神,秦松玉却只是垂下眼,轻声道:“时辰不早了,臣府中还有事,先告退了。公主早些安歇。”
宋落疏点点头,命晚月好生送秦松玉出去。
她看向小桌上放着的药瓶,向沈太医一一问过那些药的用法用量,然后吩咐宫婢拿了些赏钱给沈太医,也送他出去?了。
其余宫婢皆被?宋落疏遣退,偌大的寝殿内只剩她与晏朝二人。
少?年缩着身子坐在床帐角落里,烛火照不亮他的脸,宋落疏只能?看见他苍白的唇瓣和受了伤的唇角。
她叹了口气?,拍拍身侧:“坐过来。”
听?到她的命令,晏朝终于挪动了身子,费力地?离她近了些。
宋落疏把帕子搭在水盆上,然后伸手去?解晏朝的衣带。这次晏朝没有躲,他抿着唇,安静地?看着那双娇嫩白皙的手一点点地?剥开他身上沾满血污的衣衫。
里衣很快被?脱掉,露出一副伤痕累累的残破躯体。
宋落疏动作微顿,眼中流露出心疼和不忍。
这副身体,她曾一遍遍在夜里抚摸亲吻过,爱不释手,可如今却布满了可怖的青紫瘀痕和深浅不一的狭长伤口,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心里那股好不容易忍下的酸楚又泛了上来,怎么都止不住,宋落疏红着眼眶捞起?帕子,小心地?为?晏朝擦身。
温热潮湿的帕子落在皮肉绽开的伤处上,晏朝本能?地?往后缩了下,可一看见宋落疏捏着帕子的指尖,他抿抿唇,咬牙又把身子送回宋落疏面前。
知道他会很疼,宋落疏柔声安抚:“要把身上擦干净才能?上药,不然会化?脓的。”
“是。”
晏朝很轻地?应了声,宋落疏能?感?觉到少?年的身体一阵阵地?战栗,却乖顺地?没有再躲。
喉咙里酸涩得厉害,宋落疏说不出话,只能?尽量放轻力道,可毕竟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有好几次,她都清楚地?看见晏朝疼得蓦然咬紧了唇,支撑身体的双臂上青筋暴起?。
她内疚的要命,弯下腰去?水盆里拧帕子,试图缓解眼中潮湿的泪意。
身后的少?年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奴……奴有事要对您说。”
宋落疏转过脸,看向晏朝低垂的眉眼,“何事?”
她不认为?现在有什么事比处理好他身上的伤更要紧。
晏朝不敢看宋落疏的眼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