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只沉寂多年的铜鸟却于今日苏醒,吐出?了蒙尘已?久的宝珠。
宋徵紧紧盯着那面墙。
很快,他便听见?了暗门开启的声音。
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簌簌抖落下?一地尘灰。
少年浑身是?血,雪衣被撕咬成破烂的布条,左臂上似乎被啃下?了一整块肉,血汩汩地流,在他身后留下?一地鲜红可怖的印。
晏朝扶着墙,已?经快要站不住,可抬起?眼时,那双墨色的眸却仍旧清明冷静。
“怎会是?你?”
宋徵惊讶出?声。
这张脸,他不会认错
是?宋落疏身边的那个霜奴。
宋徵皱起?眉,回想起?数日前秦松玉曾对他提起?过,千羽司新?添了个人,是?秦松玉亲自带进去的。宋徵当时并未在意?,秦松玉看人的眼光极准,能被他选入千羽司的,都是?可用之才。
难道那个人……便是?霜奴?
宋徵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个奴隶究竟想要什么?宋落疏那样?喜欢他,他只要安心?待在公主?身边,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何必拼上性命去争这个正使的位子?
晏朝撑着最后几分力气,松开手,走到宋徵面前,跪地行礼。
瞧见?晏朝背上狰狞的伤口,宋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仍是?有些难以置信,迟疑地看了眼暗门的方向:“那头?白虎……”
“死了。”
晏朝淡声道。
“什么?”
“它老了,生命已?快要走到尽头?。即便今日我不杀它,它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宋徵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晏朝。
少年身上伤痕累累,膝盖几乎跪不稳,可脊背却挺得笔直,说话亦不卑不亢,丝毫不见?怯意?。
或许,是?他小看了这个奴隶。
好半晌,宋徵终于沉声开口:“你为何执着于这正使之位?朕需要一个理由。”
晏朝平静道:“我只想有资格站在公主?身边。”
“只是?为了公主??不为你自己?”
这世上,没有人不会为权力动?心?。
晏朝一字一顿地重复:“只为公主?。”
宋徵盯着晏朝看了很久。
破裂的唇角稀稀拉拉地滴着血,顺着少年清瘦的下?颌滑落,他一身的血腥,一身的脏污,唯有脖颈上悬着的那颗佛珠仍旧雪白。
他不知道晏朝是?如何杀死那头?凶悍的白虎的,但毋庸置疑,这千羽司正使的位置,应当属于晏朝。
宋徵打开桌案下?的暗格,取出?一方落了灰的玺印。他站起?身,走到晏朝面前,亲自把?玺印递过去,“这是?千羽司正使的官印。从今往后,你便是?千羽司的主?人了。”
晏朝双手接过,深深叩拜。
“臣,谢陛下?隆恩。”
*
长乐宫。
宋落疏今日不大舒服。
不知为何,她一醒来便觉得心?口发闷,神思不安,沈太医来看过,也并未诊出?什么,只让她勿忧思,多歇息。
喝了碗安神的汤药,宋落疏在榻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起?来去了靶场,可一连射了好几箭都偏得厉害。
宋落疏怏怏地回到寝殿,看了眼漏刻。
时辰还早。
还要等好久才能见?到阿晏。
宋落疏闷闷不乐地坐下?来,抱着糖盒,一粒接一粒地吃着荔枝糖。
忽然,她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晚月的惊呼。
“你、你这是?怎么了?身上好多血……”
宋落疏心?头?蓦地一紧,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晏朝的脸,她慌忙丢下?怀里的糖盒,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珠帘拂动?,她望见?了一张血迹斑驳的脸。
“殿下?,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