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颊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得凹陷，苍白的肤色亦有了生气，身?上养出了结实紧致的肉，雪衣下隐约透出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被养得很好，满身?的疮口尽数痊愈，生长出新?的血肉。

晏婉音突然很想问问，他这段日子去了哪里，为何会来到北安，如?今又在做些什么。

可?她?终究还?是?沉默地垂下了头，什么都没有问。

晏朝默了默，开口道：“过几?日，我?会想办法把扶央带来。往后，还?是?让她?继续跟着你吧。”

晏婉音猛然抬起头，“扶央还?活着？”

晏朝点头，“她?流落山林，以偷食佛前贡品为生。是?殿下救了她?。”

“殿下……是?谁？”晏婉音露出困惑的神情。

晏朝没打算与晏婉音解释，他从怀里取出那?块雪髓玉，递到她?面前，“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这个。”

经过数日鲜血的浸润，原本雪白无瑕的玉已经透出了明?显的红。晏婉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怎会知道养玉之法？”

“扶央告诉我?的。”

晏婉音急道：“那?她?也?应该告诉你，此法会极大?地损耗你的身?体，轻易不可?动用。”

晏朝置若罔闻，只淡声道：“劳烦你帮我?看看，这玉还?要多久才能?养成。”

晏婉音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若要维持玉的血色，不让它失去效用，还?需用红胆水浸泡一夜。”

“多谢。”

晏朝把雪髓玉拿回手中，转身?要走，晏婉音咬咬牙，出声叫住了他：“你养玉做什么……”

晏朝没有回答。

沉重的石门在面前关上，晏婉音怔怔跌坐在石凳上，一瞬间，许多梦魇般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如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淋淋的鱼。

其实，她?与晏朝是?一样的人。

那?座东郦皇宫，于晏婉音而言，何尝不是一场噩梦。

她之所以会研习养玉之法，是?为了她?的哥哥，圣君最疼爱的儿子，东郦尊贵的太子。

除了皇后，她?是?唯一一个知晓太子秘密的人。

东郦的太子，圣君至亲的骨肉，却无驭兽之能?。

多么耻辱啊。

为了瞒住圣君，她?的哥哥逼迫她?研读古籍，制造能?驭兽之物，皇后溺爱太子，亦多次对她?施压，后来，竟逼着她?去学那?养玉之法。

那?段时日，晏婉音此生都不愿再?回忆。

一遍遍地用刀尖划破细嫩的皮肉，眼睁睁看着殷红的血流入玉中，为了防止血流中断，还?要不断地挤压伤处，让血流得多一些，再?多一些。

那?是?一种缓慢而难熬的痛，痛楚被分成细小的千万份，无止境地延长，永远走不到尽头。

那?块玉终究还?是?没能?养熟。

有一次晏婉音实在疼得厉害，便偷偷地少放了一点血，可?就是?那?零星的一点，让她?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皇后怒斥她?自私自利，根本不为她?的哥哥考虑，太子更是?怒极，大?骂她?是?个没用的废物。

她?被关在了寝殿里，整日与那?些枯燥的书册为伴，一边重新?养玉，一边不停地为她?的哥哥做出各种各样的驭兽之物，好让她?的哥哥在圣君面前不至于露出破绽。

晏婉音挽起袖口，低头看着手腕上那?些丑陋的疤，光是?这样看着，她?仿佛又感觉到了当时利刃割破皮肉的痛苦。

而晏朝的那?块雪髓玉已经养得熟透，白净的玉骨透着丰盈的深红，一看便知养玉之人是?何等用心，又是?如?何毫不怜惜地弄伤自己的身?体。

他是?为了谁才这样做的？

晏婉音不知道。

她?想，等下次再?见到晏朝，她?一定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