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秦松玉见过?的其他奴隶都?不一样。他不是生来便为?奴之人。这一点,秦松玉可以笃定?。
既如此,他为?何甘心以奴隶之身,以色侍人,留在宋落疏身边?
秦松玉皱起眉。
他是宋落疏的老师,教她读书写字,教她国策经史,教她如何做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教她如何评判这世间的种种是非黑白。
唯有这男女情?爱之事,他教不得,亦无法干涉。
每每想起这些,秦松玉便无法克制地生出一个念头来。
他宁愿,不做宋落疏的老师。
“秦先生,来买糖啦?”他在街口站了太久,糖水铺的老板娘认出了他,爽朗地向他打招呼。
秦松玉敛神,转过?身,神色如常地迈上台阶,朝老板娘温和地笑了笑。
老板娘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去包糖。
“今儿梨子糖剩的不多了,都?给秦先生拿回去罢。”
*
云裳阁的后院远比宋落疏想象的还要糜乱。
身穿纱衣的姑娘怀抱琵琶,倚着围栏拨弄着妩媚娇柔的小曲。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陪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说话,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那妇人捂着唇咯咯娇笑。
楼中光线昏暗,四?处点着烛灯。柔软的波斯绒毯上铺满颜色娇艳的花瓣。每间房门口都?挂着轻纱帐幔,随风荡漾起舞。
这座楼,仿佛一处与世隔绝的人间极乐之地。
崔涟玉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宋落疏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便问沈夫人:“这后院不是那个叫蔓柔的老鸨管着吗?怎么没瞧见她人?”
“劳殿下记挂,蔓柔……她近日?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在房中歇着呢。”沈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事实上,冯蔓柔已经疯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的冯蔓柔整日?卧在床上,目光呆滞无神,任由几个粗手粗脚的婢女不知轻重地往她背上涂药,口中嘟囔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哀哀求饶的话。
宋落疏不过随口一问,听沈夫人如此说,也?没再多问。
沈夫一路端着笑脸,引着她们登上五楼,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门口停下。
“殿下,这是后院最好的房间。您和郡主先坐,妾身命人去上些酒水来。”沈夫人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崔涟玉,含蓄地问,“殿下和郡主初次来此,妾身多叫几个乖巧听话的过来伺候?若不满意,只管与妾身说,妾身再换好的来就是。”
崔涟玉摆摆手:“快去快去。”
容万崇示意身后跟着的几个手下守在房门两侧,他看了一眼这位看什么都?新鲜的小郡主,不动?声色道:“这里人多眼杂,郡主万事小心为?上。”
这里的男子哪个不想攀附贵人。这小郡主瞧着又是一副天真傻笨的模样,只怕会成为?不少人眼中的猎物。
崔涟玉转过?头,皱眉盯着这个护送了她一路的男人。她又看了看门口那些手持刀剑的禁军,冷哼一声:“你们一群大男人守在这种地方,怕是不合适吧?”
“曾有刺客在此地行刺长?公主。陛下特意叮嘱,务必保护好公主与郡主的安全,寸步不离。”
崔涟玉又看了他一眼。这次她没再说什么,只忿忿扭过?脸去,拉着宋落疏进了房间。
不多时,丫鬟便端着好些酒水茶点送了进来。沈夫人亲自将五六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送进屋,又仔细关上房门。
几个少年知道面前这两位姑娘是身份尊贵的贵人,恨不得使出看家本事来伺候。宋落疏刚要拿一块桃花酥来吃,面前立刻伸过?一双手,小心地帮她拿了起来。
宋落疏皱起眉,看向身侧的少年。他掌心里铺着帕子,帕子上是粉色的桃花酥。他怯生生地抬起眼睛,“奴名惊瑜,来伺候殿下。”
宋落疏冷淡地移开视线,从?碟子里重新拿了一块。惊瑜顿时心惊肉跳,手里的帕子晃了晃,桃花酥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