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昨日自已心惊胆战的过着,恨不得把别人一同拉下水,那个档口上,恰逢绣娘来过问,可不就一心将她往阴沟里引着,总归就是一个小小绣娘,出事了也碍不着冯夫人什么。

绣娘看着婢女脸色变换,心里的不安更大了,可是现在云水蓝玉镯已经当了,什么法子都没有了!

她在焦心不已的情境下,捱过了一个时辰。

“同我来吧,贵人已经醒来。”

珠帘发出响动声,绣娘垂头恭敬的跟在婢女的身后。

屋内并非只有贵人一个人,还有一道男子的声音。

“玥玥,明日我们就走吧,路上不能耽搁的时间过久。”

嗓音矜华贵凛,绣娘不敢抬头端望,她想到了贵人头上的妇人发髻,这位男子想来是贵人的夫君。

“听你的。”贺玥无甚情绪的点头,眼神随意一瞥,就看到门口垂首而立的绣娘。

“衣裳这就做好了吗?”贺玥语调温和,姝秾雅丽的面上消散去几分漠淡。

宁如颂坐在榻上的另一旁,手指微敲旁边的引枕,因为是软绸的质地,什么响声都未传出。

绣娘跪下行礼,手有些哆嗦的将捧着的锦盒打开,“回贵人,已经改好了。”

应着高举的姿势她的袖子一直在往下滑,她只能用几根手指死死的攥着袖口,以防自已空荡荡的手腕露出来。

“啪嗒!”

锦盒落地的声音分外刺耳醒目,绣娘太紧张,心里想的都是希望贵人没有发觉她的手腕,以至于手上的力道不稳,手中的锦盒就落到了地上。

完了!绣娘呆愣的跪着,眼眸透露着惊恐,直直望着散落在地的衣裳!

“放肆。”宁如颂冷冷出口,这冯府派出的人怎么如此不着调。

这衣裳都落在地上,如何还穿得。

绣娘话音哆嗦着,“贵人……贵人,民妇并非有意!”

恐惧从心口向外发散,顺着咽喉,沿着四肢,骨头都浸泡在了惶悚当中!

贺玥的手轻轻搭在宁如颂的腕上,启唇,“夫君,一件小事而已,尺寸合适的成衣这些天别的绣娘也赶制出来许多,也不差这两件。”

冯府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位绣娘,自然也有别的绣娘一同缝制衣裳。

“玥玥,便听你的。”宁如颂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她发生任何争执,总是顺着。

不过,他稍后还得去查查,这个绣娘到底是哪里入了玥玥的眼,玥玥对她的态度和平常婢子相差甚远。

“出去吧。”贺玥对着地上的绣娘轻描淡写的说道。

细细算来,不论按情还是按礼,贺玥对樊垣都是有亏欠的,这种亏欠让贺玥对绣娘份外宽和,未尝不是一种补偿。

贺玥昨夜睡得不安稳,樊垣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她浸入了过往的回忆。

当初乃至现在她对樊垣都没有男女之情,她只不过图个安稳平常。

可那时候的樊垣捧着满心的赤诚,得到的却是大婚当日被抢亲,自已被踹在地上羞辱碾压。

怎能不愧疚?他是全然无辜的,被贺玥所牵连的。

“多谢贵人!”绣娘感恩戴德的磕头,手脚忙乱的将地上的衣裳放回锦盒中退下。

宁如颂清贵的面上半点都没有显露出情绪,只是抬臂将贺玥圈抱在怀中,“回宫后,玥玥和我一起住在永定宫吧,坤宁宫不好,那离永定宫太远了。”

永定宫位于前朝和后宫的交界处,贺玥住在那里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可是宁如颂对上贺玥已经打破过太多规矩,一次越线,就次次越线,他已经不大在乎了。

“我哪有拒绝的资格,随陛下吧。”贺玥偏过头,将视线落在别处。

宁如颂静默一会,向来擅长言辞的他最终只吐露出一句,“玥玥。”

情爱能让一个帝王时常哑口无言。

…………

“啪!啪!”

冯夫人手里捏着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