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让你受惊了。”过了许久,霍翎睁开眸子,语气平静又客气。

赵如锦有些不习惯,她揪了揪帕子,试探着问:“世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霍翎微微侧头,看向她:“你怎会这般问?”

赵如锦咬了下唇:“就是觉得,世子好像对我冷淡了不少。”

霍翎垂着长睫,半晌开口:“没有,我只是有些累。”

“哦。”赵如锦应了声,没再说话。

她握着手炉,低着头,听着马车外风雪呼啸,安安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霍翎捏紧了扳指,压住从心底蔓延上来的酸涩。

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回想起以往种种,她对自己纳妾的不作为,事事贤惠,事事客气,好像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赵如锦真的爱他吗?

他很少去想这个事情。

他从来没有去调查过赵如锦在他去了边疆的五年里过的如何,也没有质疑过传闻。

他明明都问过她了,她也亲口承认她是爱他的。

这一切就是真的。

她只是不够信任他,所以才瞒了与楚瑾珩的事。

绵绵这般聪慧的人,绝不可能对楚瑾珩动心。

他只是……需要时间说服自己。

霍翎攥紧了拳头,苦涩的滋味在心口泛滥。

“我事情忙碌……今晚就睡书房了。”

他说完,马车刚停下,便迫不及待的走了下去。

像逃避似的,步伐又快又急,转眼就踏入了宁国公府。

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的咚儿与墨雨面面相觑,伸手将赵如锦扶了下来。

“主子……”

“无事。”赵如锦微微垂首,想维持脸上的笑却始终笑不出来:“今日之事,他大概是撞见了。”

霍翎不是心情不好就迁怒别人的人。

他这般待自己,应该是听到了她与楚瑾珩的话。

他开始质疑传闻,也开始质疑起了她对他的爱慕。

也好,人装久了,也会累的。

她是这个时代的异类。

不爱则能无动于衷,爱了永远不可能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她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世界,见过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女子亦可上学堂,兴邦安国驰天下的世界,也曾在男女平等的世界生活了十九年,若非她努力让自己活的开心点,努力去适应这个不平等的世界,她早就被这个时代的教化逼疯了。

所以即使这个男人保证这辈子都只爱她一个,只有她一个,她也没办法全心交付。

因为在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永远可以有反悔的余地,而女子没有。

或许有一天,她会爱上霍翎。

可她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赵如锦回了院子,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心情烦躁,她起身点燃蜡烛,拿出一本话本子翻看,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

最后无力的将话本子扔到一边,起身坐在窗户边上撑着下巴看雪。

忽然,一件厚实的披风轻柔的覆在她身上,赵如锦回头,见是咚儿,笑容里带了些失落:“怎得还不入睡?”

咚儿无奈:“看您心情不好,奴婢就知道您今夜又要睡不着了。”

她坐到对面,看着自家主子抱着双膝,双目迷茫而孤寂,满是心疼:“您与曾奴婢说过,缺爱的人最容易被关心感动,陷入情爱的误区,主子,您如今是喜欢上世子了吗?”

赵如锦一愣,将脸半埋在双臂之间:“我不知道。”

“那主子您在烦恼什么呢?世子的为人,您应该看的很清楚,就算他不在对您好,将来也绝不会让您被妾室欺辱了而去。”

赵如锦望着远处鹅毛大的飞雪,喃喃道:“是啊,我在烦恼什么呢?”

这不就是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