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磁铁相吸,满走廊的盔甲飞起盘旋,再度组装成一副更巨硕更威猛的人马盔甲,手上的巨斧也接上其他刀剑,形成满布扭曲尖刺的巨型镰刀。
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马宏才动了敲碎脚步冰霜再立刻逃走的念头,指头还没抬起,人马盔甲已如雷霆之势,疾速冲到眼前,完全没有刚刚对战时的笨拙迟钝。
它甩起镰刀,凛凛刀光划破长空,刀尖直刺进男人的下巴,像钓鱼般将他整个人勾起。
马宏仍被冻住的脚被硬生生扯断,鲜血直流,室内回荡他凄厉的嚎叫。
咚、咚,手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从远至近,一声一声,慢慢接近。
人马盔甲移开身躯,马宏看见,昏暗的走廊深处,一个柱着拐杖的身影缓缓显现。
及地的黑色披风拖曳地板,银发散落在宽背如水银寒冷,他走得缓慢,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但仍像一座崎岖森严的山峰,黑影压迫进室内。
冰霜已凝结至天花板,垂下柱柱锋利的冰刺。
巫师帽抬起,无数冰晶剖面映出帽檐下的半边银色面具,和衣领露出的颈部红龙似的鳞片。
阿克塞斯未被覆盖的另一边冷峻脸庞,蓝眸深沉,怒视吊在半空的马宏,
马宏张嘴想说什么,可镰刀勾穿了他的下巴,他发不出声,已是一条被钩子钩穿的鱼,再无活路。
盛怒过头,阿克塞斯的吐字反而沉静、清晰,一字一句都要让将死之人听得明明明白:
“马宏·默多,你拒绝接受死刑、拒绝向诸神忏悔、又再度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私闯巴斯克维尔家的领地、企图谋杀我的妻子,你已失去在沼泽安然沉睡的机会,现在我以巴斯克维尔家家主的名义,宣判你的死刑,
“即刻处决。”
话音刚落,人马盔甲轻甩镰刀,抛起马宏。
寒光闪过,鲜血四溅,一颗头颅一具身躯掉落地板。
阿克塞斯没看死亡过程,在宣判死刑后,他就拖着虚弱的身子,急步冲向安雅。
恶犬手杖滚落在地,他几乎是摔在安雅身边,小心抱起她。
一摸她的后脑,手掌全是血。
“安儿,安儿!”
不顾施法会让病情恶化,阿克塞斯就要唸起咒语为安雅疗伤。
安雅捉住他的手,睁眼看到阿克塞斯时,她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崩溃大哭,喊道:
“我不要紧!赛恩!快去看看赛恩!”
顺着安雅的手指望去,阿克塞斯见到了不远处的学生躺倒在地,死白的脸爬满黑色脉络,火红的头发和身下的血融为一体,像血色阴湿的火焰要把他吞噬。
当阿克塞斯扑向那个男孩,光头教授和阿多教授也冲进房间时,安雅强撑的眼皮终于闭上。
坠入黑暗的意识并没有得到安宁,她依然被困在城堡里不断逃亡,走廊弯弯曲曲,楼梯上下颠倒,所有的门都打不开,所有她知道的密道都浇灌了水泥。
花窗、盔甲、石像鬼都消失了。
空荡明亮的城堡里,只剩下她,还有永远追在身后的脚步声。
就算睁开了眼,安雅依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因为她又回到了少女时代的房间里。
床侧多了一只鬼,她就坐在床边,颈项上空空如也。
被砍下的头颅捧在她的胸前,尽管五官都渗出了血,面容模糊不清,安雅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她的脸。
四只鬼都在看着她。
安雅想尖叫,可张开的嘴只能发出粗涩的嘶吼。
恍惚间,帷幔后出现一个陌生的脸,靠近她说些什么,试图喂她吃下什么,安雅惊恐地全身抽搐。
可她无力反抗,不知是药物还是咒语,眼睛再度闭上,她又坠回了梦中的城堡,继续逃亡。
有只大手在不断扰乱捏碎周围的景象,她在城堡逃亡、在雪峰逃亡、在洋房逃亡、在森林逃亡。
直到,她听到海浪声,还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