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说“是”,立刻吩咐底下人把那两箱特产拿了出去。

这时,楼上传来一段断断续续的小提琴声。

赫琮抬眸往琴房方向看了一眼,“墨墨在练琴吗?”

陈管家点头应了声,想了想又多了句嘴,“小少爷心情还是不好,也不让人进去打扰他。”

琴声的强弱变化伴随着从电梯上来而逐渐变得清晰,琴房的门没有完全阖上,赫琮将西装外套挂在臂弯,走近门沿一看。

赫知墨坐在飘窗前的琴凳上,小手熟稔拉响抵在肩颈下的小提琴,垂低着的小脸模样,和记忆里的妻子略有几分神韵相似。

屋里的琴声戛然而止,是小家伙听到动静扭头看了过来。

他放下小提琴,抻了抻昂贵的衣角,迈开小腿走到赫琮面前,小手捻着一串绿檀佛珠,像模像样地向他鞠了一躬。

“爸爸,我决定要搬去长慈寺住了。”

“……”

赫琮静静看着幼子表演。

“没有我在的日子,爸爸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少爷视死如归般说完,背起一早收拾好的行囊,准备离家出走。

赫琮:“今天瑞白的饲养员过来了,大概明天就能把瑞白找回来。”

赫小少爷脚步一顿,黑墨般乌亮的眼睛睁大,又故作淡定地攥着书包带子往回退了一小步,小脸表情古板又严肃:“我突然还是觉得放心不下爸爸,万一爸爸晚上睡觉又想妈妈想到发病了怎么办,我还是不走了。”

赫琮面无表情:“我谢谢你,你爸爸已经一年没复发过了。”

赫知墨小手轻扯赫琮的衣摆,仰起头,“所以真的能把瑞白找回来吗,爸爸?”

“嗯。”赫琮垂眸看了一眼明显心情变好的幼子,低冷声线也难得缓和一些,“到时候带你去看它。”

夜里赫琮亲自把孩子哄睡了,又去书房处理了些事项,才回到了主卧里。

等沐浴完出来,赫琮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块黑色佛牌,垂眸默默看了一会,指腹擦拭干净,重新系回他的脖子。

房间里熏着助眠的沉檀香调,灯一熄,窗外的雨声似乎被放大了许多。

赫琮闭上眼睫,不出意外,又做梦梦到了三年前葬身在那场火海里,尸骨无存的妻子。

夜半时分,赫琮突然睁开了眼。

黑眸湿润,空茫地盯着门口的某一处方向。

平素里禁欲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的黑夜里无声宣泄。

赫琮机械地打开了房门,循着那一抹模糊清淡的熟悉气息的方向指引,缓缓走去。

·

“阿秋。”

可能是外面还在飘着细雨的缘故,商游清刚走进被安排的一楼客房,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几口下肚,稍微暖和了一些,从背包里翻出她的手机,给远在宁市的宝宝打了个电话,顺便报备了一下她可能要延迟一天回去。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滨岛的夜晚似乎透着一股钻骨的凉意。

商游清本就有些贪睡,洗漱完趴在床上跟她宝宝聊了没多久,困意就上来了,连什么时候挂的电话都没注意,不知不觉酣睡了过去。

直至夜半时分,商游清被窗外一声惊雷吵醒,翻了下身还要继续睡来着,隐隐听到门沿轻轻碰撞着墙的声响,阵阵凉风吹进来。

是刚刚睡觉的时候忘记关门了嘛?

商游清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睁开眼皮,蓦地倒吸了一口气。

白日里坐在车里穿着西装一丝不苟、英俊冷漠的那位赫家家主,连正眼都不带看人一眼的,此刻披着松垮睡袍,黑色短发凌乱柔顺地垂下来,沾着湿漉漉的水汽雨珠,正坐在商游清的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那样的眼神,看得商游清心里莫名隐痛了一下。

商游清不知道这男人大半夜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他坐在这里多久了,只能强作镇定撑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