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布满血色,带兵作战了这么久,已经是累极了。
危吟眉递给他手绢:“先把脸上的血擦擦。”
危月望着那手绢,沾满鲜血的手轻轻颤抖,小心翼翼触上去问:“我可以用吗?”
危吟眉道:“擦吧。”
这一举叫危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轻轻笑了笑,觉得危吟眉应该是原谅他了,其实从南下回来,她看他的眼神就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他眼里涌起了几分泪珠,拿着那手绢擦去眼中的泪,再擦去指缝间的血水。
危吟眉轻声道:“你累了,去休息吧。”
危月摇摇头,他暂时还不能休息,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做。
“阿姐,你快把东西收拾好。谢灼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你拖不得,再迟便来不及离宫了。”
危吟眉愣了愣。危月伸手扶住她双臂:“给你传话的宫女是我的人。前夜我本打算与裴素臣一同送你出宫,偷偷为你开一条出城的路,没想到裴家意图谋反。”
危吟眉望着少年:“你也在帮我?”
危月看一眼窗外的天色:“苏祁说谢灼得知了宫中的事,已经带兵先回来了,阿姐,你快走吧。我在这里帮你遮掩,你趁乱离京。”
危吟眉伸出手揽住他,危月身子僵硬,慢慢探出手,亦将她拥入自己温暖的胸膛中,在她耳边道:“阿姐,我会好好护好你的孩子。”
天边泛起一丝淡蓝,黎明冲破黑夜洒向大地,他的面庞也被照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危吟眉望着他,眸中波光闪烁,指腹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与他做了最后的道别,转身走到摇篮边,亲了亲小婴儿的脸蛋。
危月转过头去,听到了她离去的脚步声。
伴随着密道声的响起,那一缕属于她身上的香气,也渐渐消散,再也闻不到一丝。
危月如释重负,手中捧着的头盔跌落在地,留下一道血痕,身子无力靠在桌旁。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只希望危吟眉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的阿姐别再被谢灼抓到了。
危吟眉出了皇宫。京城的道路上,满地折断的刀剑,尸横遍野,空气里都是浓稠的血腥气。
天空一片铅灰色,雪还在纷纷地下,好似这雪白能遮盖住一切。
危月的人接到了危吟眉,危吟眉在他们当中看到了一人,微微愣住:“表哥?”
裴素臣坐在马上,白衣单薄,眼中淡淡的一片,没什么波澜,只道:“等表妹很久了,走吧。”
危吟眉翻身上马,握着缰绳的手微紧,想到裴家的事,见他神色平淡,终究没有开口过问什么道:“走吧。”
朔风吹开路上的雪,马儿迈开四蹄,往北方的城门驰去,危月早就打通好了一切,危吟眉乔装打扮,脸上带了一层人.皮.面具,守城的侍卫没有认出她,一队人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城。
太阳出来了,光线却依旧微弱,刺骨的风吹在脸上冷极了。
危吟眉耳畔风声呼啸,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东西,挥之不去危月说谢灼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但看着远方的道路,脑中一切又都烟消云散,这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离开。
谢灼已经在路上了,若回去若得知她不见了,必定会带兵来捉拿她,兴许她得到的会比上一次更狠的报复。
马儿一路向北疾驰,这一次有人护送在侧,比起上一次顺利许多,让危吟眉生出几分恍惚,觉得自己真的可以逃出去,直到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踏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嗒嗒嗒”
赫赫的马蹄声,如同刀剑一般锋利,穿破了冬日的冷风,清晰地回荡在雪地里,让人不寒而栗。
她看着身边的人转头朝后看去,又一个个面上露出惊色。
危吟眉身子僵住,好像猜到了什么,继续策马奔驰。
他终究还是赶来了。
身后的骏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