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寺庙,庙里比集会上更热闹,庙里来香客来来往往,善男信女立在姻缘树下祈福。

危吟眉和谢灼进来后,没有往人多的地方挤,而是沿着湖泊边行走。

湖畔一侧人烟罕至,灯火阑珊。

危吟眉踩着石头,谢灼走在下方,忽然问道:“还记得我们在洛阳白马寺的姻缘树下许愿吗?”

危吟眉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她自然记得,在上元节的时候,他们偷偷地牵手,在街上游玩,最后躲进了白马寺。

他们在姻缘树下许愿,将花灯送进水波里,写下二人的名字,看花灯随波逐流,流光璀璨。

他牵着她的手,沿着灯火阑珊的湖泊散步。那时的危吟眉也是踩着湖畔边的溪石,俏皮地一走一蹦,谢灼就在下边护着她,伸出手搀扶着,怕她跌下来摔着。

危吟眉拉他躲进无人的树下,含羞极了和他低低耳语。黑暗里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反而显得异样的刺激。

现在回想,她还记得那心跳如鼓的感觉。

四周蝉虫嘶鸣,漆黑的树影随风晃动。危吟眉没有出声,好似沉浸在回忆之中。

“砰”的一声,危吟眉回过神来。

二人一同抬眼,天空绽放开缤纷的烟火,倒映在她清澈的眸中。

危吟眉忽然笑了声,道:“我记得我及笄那日,你也给我放了一场烟火。”

谢灼轻笑道:“你还记得?”

危吟眉怎么会不记得,他那日翻墙来找她,带他走上皇城的城墙,他为她特地放的一场盛大烟火,在星河里看万家灯火。

绚丽的烟火,巍峨繁盛,在天上绽放开来,如同海市蜃楼,仙人宫殿,是人间的仙境。

危吟眉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烟火,从洛阳城西边一直铺满洛阳城东,京城的百姓齐齐抬头,与他们一同眺望天际,皆被震住,议论纷纷,询问:“是谁放的烟火?”

而城墙之上,风吹衣袂飘飘,谢灼在他耳畔笑着道:“生辰快乐啊,我的眉眉又长大了一岁。”

洛阳城设有宵禁,除非是有盛大的节日,或者宫中天子皇后的千秋寿辰,否则不允许放烟火。

唯独他可以。他是天子最疼爱的小儿子,是皇帝宠爱的天之骄子。

他若是想要讨女孩子欢心,大概没有哪个女儿家会拒绝。

危吟眉想起过往,浓密的眼睫下,两粒眸子犹如宝珠定住,天光在她眼里光芒变幻,倒映如同粼粼水光。

红尘与喧嚣好似都在这一刻远去。

谢灼漆黑的目中流光溢彩,转头看向她,女郎眺望着焰火,金灿的光泽润她的眉眼,当她唇角勾起微笑时,好似卸下了近来的防备,从未有过的轻松,谢灼唇角也随之勾起。

谢灼在来之前,也的确想通了。

危吟眉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硬,在情感一事上大抵永远不会向他低头。

二人硬碰硬,永远不会有一个结果,早晚得有人需要让一步。

谢灼不是不能忍的人,有道是君子能忍胯.下之辱,一时的耻辱能换来更多的裨益,何乐而不为?何况这于谢灼而言本就不是什么耻辱之事。在危吟眉面前,他的底线早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了。

从前的放不下身段,大概是以为自己总能叫她回来,将她圈在自己身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在她心里的或许根本没那么多的分量。

二人分开了六个月,她在宫外对他毫无挂念,他对她的欲念却越发深重。

叫她回心转意何其地难。谢灼真的需要使出浑身的解数。

一场焰火结束,四处重归寂静,天地间也安静下来。

危吟眉目光从夜幕中移开,转头就发现谢灼早就在看自己。

“走吧,”谢灼牵着她的手道,“快到宵禁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二人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行走,盛夏的晚风吹来,轻拂在面上,好像能吹去所有的烦恼。

危吟眉与他并肩而走,终于开口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