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危吟眉得知后心中竟没多大的起伏,若不是说话声已经有几分颤抖了,她都发现不了自己的异样。
“摄政王的尸首在哪里?”
“在北汗军营里。”
危吟眉垂下眸光,轻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安格尔道:“是我不该向娘娘说这话。看娘娘这样失魂落魄,应该是极其想念摄政王的。”
危吟眉抬手理了下鬓边碎发道:“确实是有点想他的。”
坐在他对面安格尔,指尖握紧了茶盏边缘,只不过他一向面色无波,便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也难以叫人察觉。
安格尔问:“娘娘想他?”
危吟眉低着头,低声喃喃:“不管如何,那毕竟是我孩子的父亲。”
安格尔的声音沙哑了许多:“娘娘,您别太难过了,若是摄政王还活着,也定然不想见您伤心落泪。”
危吟眉摇摇头,她拿起手绢,轻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不想叫眼前这个陌生人将自己失态的样子看了去,面上恢复了得体的笑容。
她道:“多谢安格尔大人安慰。我来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得知摄政王已死,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当务之急,是大祁与南昭结盟。”
安格尔静静看着她。
良久,危吟眉才听他开口:“娘娘与摄政王之间确实感情至深,我看了也是于心不忍,我会将娘娘的话转告给南昭王,帮娘娘多进言几句。明日的谈判,就看娘娘的了。”
危吟眉终于等到了对方这话,轻声回道:“好。”
她起身送安格尔离开,二人走向外头,危吟眉没注意脚下,被椅子轻绊了一下,斜旁伸出一只手来搀扶住她。
危吟眉站稳了,想要抽出手臂,对方却不肯松开了,紧紧地握着,一直到危吟眉抬头,男人才将手一点点拿开:“娘娘小心一点。”
他的眸光灼热,毫不避讳地打量她。
原本还算宽敞的屋舍,因为他站起来,显得逼仄许多。
危吟眉被看得不舒服,而手臂被握着也隐隐传来疼痛感,她压下不适,“多谢安格尔大人。”
安格尔嗯了一声,往外走去。
屋门敞开了,夜晚的冷风呼啸钻进来,外面的人齐齐朝着二人行礼。
安格尔的脚步沉稳,在经过裴素臣身侧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裴素臣察觉到了来自此人的不善之意,眉梢也带上了几分寒霜冷意,拱手道:“安格尔大人走好。”
安格尔走下石阶,身影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危吟眉看着他离开。安格尔身上流露出咄咄逼人之感,如此的熟悉,让危吟眉想到了谢灼。
他二人都生得太过高大,所以人与他们相处时,天然地觉得气势要矮上几分,每每都会头皮发麻。只不过安格尔比谢灼好像还高上几分,身量也魁梧得多。若非危吟眉时常与谢灼打交道,刚刚真要被安格尔的气场给震慑住。
冷风灌入袖口,危吟眉突然打了个寒颤。
裴素臣看到危吟眉回到居室,也跟了进去。
屋内冷得厉害,裴素臣替她将暖炉子点上,问道:“表妹,方才安格尔与你谈什么了?”
危吟眉道:“倒也没什么,只略微说了一点谈判的事,安格尔答应帮我在南昭王面前进言几句。表哥,明日我们一同入宫去。”
裴素臣点头说“好”。
夜已经极晚了,外头街上的吵闹声也逐渐不闻,裴素臣告退离开,在关门时,瞧见危吟眉一人静坐在案几前。
她双手抱着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夜色透过隔窗流淌在她身上,她瘦弱的身影快要被吞噬,显得格外地孤寂。
裴素臣轻轻叹息了一声,将门慢慢地关上。
随行的人也去休息了,旅宿的灯一盏一盏熄灭。
那边安格尔走出旅宿后,便有手下迎上来,毕恭毕敬道:“大人。”
安格尔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