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辉,他唇角笑意却是冰冷。

危吟眉知晓他对皇帝的感情复杂。

那毕竟是他的父皇,将他亲手抚养长大,他对皇帝的感情不可谓不深,才会如此难以释怀。

她手抚上他的后背:“或许父皇只是想你了呢?他得知燕王府起火后,心中放不下,还想要见你一面。”

她安慰他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谢灼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抱着她了好一会,笑道,“你说得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危吟眉朝他展露微笑,听他这个语气便放心了。

他们从王府出逃,一路被太子的人马追杀,进入北地的森林才躲过一劫。

这些日子他们隐姓埋名,太子找不到他们,便对外宣称燕王死在了王府的大火中。

左右对太子而言,谢灼是否活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都知晓燕王已死,日后再无人可借燕王名号起势。

如今天子重病,这个天下对太子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

谢灼若敢以燕王的名号冒头,太子必定痛下杀手,让世上再无谢灼这个人。

而危吟眉和谢灼既然决心离开王府,便已经做好了一无所有的准备。

谢灼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危吟眉将自己做的香囊系到他的腰带上,竖起耳朵听他说。

他道:“我去郡里的时候顺便投了军,名字已经递上去了。”

危吟眉怔住:“投军?”

“是,大祁与北疆几国时有冲突,军中正是缺人之时,但凡有人来投军,他们也不会拒绝。我办了一个假户籍,军营里查得也不仔细,便也让我过了。”

危吟眉眸光慌乱,一下握住他的手臂,“可战场上刀剑无情,你怎么能上战场去?你是因为想带我回京才去投军的吗?我不是一定要回京城,我愿意陪你一起在北地受苦,也不想看你上战场受伤!”

她的眼眸溢满对他关切,使得谢灼越发地相信,他做的这个决定一点都不错。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低声道:“眉眉。”

危吟眉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搭在他胸膛上的指尖,掌心好像能感受到他那颗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

春光明媚入窗,他整个人溺在金光中,连纤长眼睫在下眼睑上投下的阴影都是金色的。

那看她的眼神,让她的心都被烫了一下。

他柔声在她耳畔道:“若非是你陪我来北地,我根本不知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怕是在王府时便会一直消沉下去,活得浑浑噩噩,以至于满心都是仇恨,一颗心也被蚕食得空空荡荡。”

他的心还如此鲜活,都是因为有她。

“我一直庆幸有你在我身边,你肯抛弃一切陪我,那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过好一点。”

危吟眉越听心中越酸涩,指尖微蜷,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湿润了眼眶。

他道:“我的女郎这样喜欢我,我当然要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是不是?”

他的声音低柔,如同被这春光浸染,也带上了温和的暖意。

危吟眉眼中水光摇晃,再也忍不住,呜咽地一声扑入他的怀中。

谢灼紧紧抱住她,看她泪泣涟涟,忍不住道:“怎么这么爱哭?”

他抬起指腹去擦她眼角细泪。

危吟眉埋在他身前,“我担心你……”

谢灼道:“眉眉,你放心,我不会受伤,不会在战场上回不来,你不是说还要与我生许多的孩子的吗?”

危吟眉哭红了眼,从他怀里抬起头,望着他哽咽道:“是,我要与你生许多孩子。”

她的夫君如此爱她,而她也深知他的心性,他从小到大便被众星拱月般地,又怎么能因为一朝失势,便就此消沉一蹶不振?

投军,或许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隐姓埋名、蛰伏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