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里好似有一团幽幽的火,炽热明亮。

“陛下卑劣,心胸狭隘,每每懦弱不堪,不敢与摄政王和太后对上,就只敢来指责臣妾。陛下嫌弃臣妾,那好,臣妾请求陛下给一道圣旨,将臣妾的名字从皇室的玉牒上除去。”

谢启听明白了:“你不要后位了?”

“是。不是陛下要废了臣妾,而是臣妾不要这后位了。”

危吟眉抬起手,将鬓发上那支凤鸟钗慢慢拿下,静静看着谢启的脸,然后狠狠甩过去。

一道血痕便出现在谢启脸上。

“谢启,你是个懦夫。”

谢启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一把抄起桌案上的一叠纸扔到危吟眉身上。

写满墨迹的纸张飘飞,洋洋洒洒飘落危吟眉周身。

“这是朕搜出来你危家的罪证,你自己好好看看!朕给你一个机会,跪下道歉,收回方才的话,朕便原谅你!”

危吟眉脊背僵直,垂在身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如若不然,明日一早,朝堂上便会传出一道废后的圣旨!”

危吟眉笑了笑:“那太好了。”

“希望陛下说到做到,明日一早便有旨意下达来褫夺臣妾的后位。”

分明是袅袅柔柔的声音,话却格外坚定有力。

谢启整张脸都红了。危吟眉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启愠怒的声音从后传来:“你去哪里?”

“我奉太后的旨意出宫。”

叶婕妤跑来拦她,一边高声唤门外的宦官来帮忙。

危吟眉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拉扯之间,叶婕妤柔弱倒在地上。

谢启蹲下,揽住抽泣的叶婕妤,抬头道:“你们危家都是乱臣贼子,皇后回去做什么?谁给皇后的底气?是裴家,太后,还是摄政王……”

谢启口不择言,才说完,三人面前的门打开了

方才谢启口中的“摄政王”,正立在殿外。

谢灼面容沉静,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内一下寂静无声。

第20章、郎君

摄政王进来后,并未多说一句,径自走到少帝的书案前,翻阅案上的卷宗找着东西。

谢启前一刻还质问危吟眉,下一刻话便被正主听到了,不免有些尴尬。

但他也没什么顾忌的,对危吟眉道:“你可知历朝废后的下场?你母亲染重病,病入膏肓,你还妄想见她最后一面?朕绝对不会让你出宫。”

危吟眉转过头,谢启对上那两道投来的目光,想起此前自己口无遮拦被她扇耳光的两回,下意识手捂住了脸。

门外的安公公,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

谢启皱眉不解,见安公公余光瞥向摄政王。

谢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摄政王长身玉立在书桌后,正安静地翻看手上的书卷。

安公公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崔昭仪。”

崔昭仪,是谢灼的生母。

谢启想起来了,当年崔家涉嫌通敌叛国被查,事发后,燕王谢灼从宫外奔入皇宫,求见母妃崔昭仪,当时正是谢启的父亲,彼时的太子,下令拦着燕王,不许开宫门。

燕王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没等到宫门打开,只等来崔昭仪投缳自尽的消息。

母子二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便阴阳两隔。

谢启想起这事,底气一下弱了三分。

纸张翻动,发出窸窣声。

谢灼抬起眼,朝少帝所立之处看来。

少帝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后颈涔涔浮起一层冷汗。

危吟眉开口道:“陛下也是为人子女,怎能毫无怜悯之心,让我坐视母亲重病,不许我回家见她一面?”

她转身大步往外走,少帝想着崔昭仪的事,没敢当着摄政王的面拦住她。

谢启转过身,见谢灼拿了书卷往外殿走去,连忙道:“七叔。”

谢灼从他面前经过,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