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幔帐之中、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人影,或许就是能证明自己猜测的最后证据。

是以,就算这场面明摆着是个陷阱在等着他往进跳,他程渺也不得不进了。

程渺吸了口气,忽略心中不知为何升起的紧张之感,走入幔帐,缓步走到了榻边,看着那床上依旧动也不动的一道身影,微微皱眉。

这鬼新娘的身形,看起来可比正常的女子稍宽了些,两手虽掩在衣袖中,却也能看出来些骨节分明的意味。

灯光映在胸口,又被红盖头遮掩,看不出是平是鼓,只是一丝儿起伏也没有,身上甚至也察觉不出什么活人的气息,想来确实不是个生人。

程渺伸手掐诀,试探着往那鬼新娘身上打去,却是直直穿过了它的身子,掀起一片床幔,没入屋墙之中;想伸手掀开那鬼新娘头上的盖头,却也是摸了个空。

分明拿魔息感应时这是个实物,触碰时却好像只是道虚影般,怎么都没法对它做出什么举动。

他正疑惑着,转眼便看到了一旁矮几上放着的那柄杆秤,沉吟半晌,还是拿了起来,一手掐诀一手拿杆秤,缓缓地挑起那面盖头。

程渺挑盖头的动作并不快,却在看到盖头下那人天生上翘几分的唇时僵了身子,不顾危险,将整个盖头都挑了起来。

看清盖头下人面目时,他便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秤杆从手中滑下,敲在那人手中捧着的灯盏上,叮的一声响。

怎么会是封霄阳?

他正惊愣着,便见封霄阳睁开了眼,一双眸子已全然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悬在封霄阳面前的手来不及收回,被那人猛然握住,一道浩瀚无比的魔息瞬间传来,与他身体中同源的魔息冲突交织,震的程渺浑身上下的经脉都发起疼来。

他顾不上自己,盯着眼前双眸赤红、长发也漫了层红色的封霄阳,颤着声问:“怎么是你?”

打到与自己同源的魔息其实并不好受,就像猛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别扭,封霄阳定定地看了许久眼前之人,才辨认出来究竟是谁,赤色瞳孔中慢慢有了神,微翘的唇勾出个戏谑的弧度:“我也想问呢,怎么挑我盖头的会是仙尊大人,你不该去挑自己那小师叔的盖头么?”

程渺被他这毫不掩饰的调笑震的愣了瞬,回过神来时封霄阳已松开了握住他小臂手,将手里的灯盏砸在了地上,泼了自己半身灯油,正冷嘶着骂娘。

他站在一旁,想出口解释一番自己与虞清道并不是封霄阳以为的关系,可话到喉头,却又觉得那人怕是不会在意这件事,说出来也只会徒增烦恼。

毕竟是早就找了下家,恨不得他爱滚多远滚多远的人。

封霄阳骂完了娘,提溜着自己的裙摆想让蜡泪尽早凝固,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辨不清神色的程渺,懒懒道:“我在屋子里睡的好好的,不知道为啥就被套了一身的喜服,还傻不拉几的坐在这里,一动都不能动的捧着那盏灯……仙尊大人呢?也是如此么?”

他下意识挪了挪脚,想与程渺贴近些封霄阳是极怕鬼的,发觉自己被装入这新娘壳子、且无法动弹之时真是慌的要把魂魄都从壳子里挣出来,被挑开盖头时更是怕到了极致,差一点便要把自己身上的封印全部解开,不管不顾的把这小城掀了去。

好在掀他盖头的人是程渺。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看清眼前人脸之后,的确是顿时有了安全感,拉回了差点被吓飞到阴曹地府的魂魄。

能在这地方见到程渺,未尝不能说是一种缘分。

封霄阳一边觉得听他提起虞清道瞬间便黑了脸的程渺颇为可恶,一边又觉得这地方虽说惨了些却也是个婚房,四舍五入他和程渺结了两次婚,而那虞清道却是一次也没有,居然暗暗的有些窃喜。

许是吊桥效应作祟,那股窃喜暂时压过了厌恶,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既是在此相遇,便谈谈,该怎么早早出去吧。毕竟仙尊比我来的早了许多,想来也是知道些东西的。”

“且……”他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