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明明知道,就算他能一瞬间就传送回那破碎的道观,也再看不见那个人了。
那朵灼眼无比的血花,像是一场盛典后浩大而又单薄的落幕,在漫天兽血的浇灌下显得无比微弱,却在陈凡的脑中无限次的重复、无限次的盛开。
慕风欲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决绝,狠厉,一如两人初见时,那被陈凡记了无数年的第一眼。
偏偏又带了化不开的怅然与遗憾,携了挥不去的温柔与爱意,最后归于释然。
像是尸横遍野、流血漂橹的战场,忽的下起了场安静又浩荡的雪,埋没了无数脏污,只余下温柔又孤寂的苍白。
陈凡忽的就怕了。
他面上多了些热度,却不知道是血还是泪,干脆整个人都趴在了法器之上,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浑身上下被血雨沾湿的地方慢慢流出血液,将整个法器浸透。
陈凡不知道自己飞了多少时候,甚至连那条被完全压制住的黑蛟也看不见,跌跌撞撞地从法器上摔下来,滚落在满地的血污之中,浑身的皮肉一紧又一松,再站起身时便看见了块缓缓脱落的皮肉,牵连着些血管,岌岌可危的摇晃着。
可能是极疼的,他却全然察觉不到了。
周围灵风搅劲风,将他本就流的快干了的血带走更多,陈凡眼前的黑影越来越重,两条腿像是要浮起来般的轻,却怎么也抬不起,甚至失衡的向前倒去。
他反应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的两条腿没了用处,想拿手抠住地面向前爬行,伸手一抓,却摸了个空,抬眼一看,好似是被蚀的只剩下了骨头。
耳旁风声渐近又渐远,陈凡咬住眼前的不知什么东西,尝到了股极为特别的腥气,料想是自己的舌头也被蚀掉了些,却咬紧了口中的硬物,强行将身体向前拖了一寸。
可也就只拖动了一寸。
他再也没了继续挣动的力气。
他周围像是围了股无形的力场,将他与外界的混乱隔离开来,周身三寸之内的风声始终轻柔,像是叹息,又像是谁拿未尽的执念,要再护他一段。
风声最终还是停了。
“主子,来世不见。”
这是陈凡在被黑暗彻底吞没之前,听见的最后一个声音。
到这里,他俩就算是彻底落幕啦。
遗憾肯定是会有的,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遗憾,最缺的才是圆满嘛。
(后面会暗示一些他们相关的剧情,陈凡是必然要继续强求的,但是会比这一世更加理智、更加懂得如何去爱。)
第一百零八章 春困秋乏
就让程渺,永远以为他只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而自己只是一个玩物吧。
京城里的动乱,持续了些时日。
清虚派自己的大典上出了乱子,不但招来了凶神恶煞的魔物,自己养的灵兽还将自己的道观撞了,顺带着捎走了前来观礼的一应人等,包括那个在皇位上没坐多久就没了命的陈洪德。
好在天生异相,降下青莲仙人,以一己之力斩妖除魔,来的随意、走的也轻巧,一些儿供奉都没要,只留了个清朗乾坤与虚怀宗的名号,说日后若有能者得道升仙,可去虚怀宗寻场机缘。
封霄阳得知虞清道来了又走,什么东西都没要,甚至还散了不少灵药,多少有些疑惑,想及现在的局势,却又恍然了。
皇帝被镇国灵物撞死,这样的事儿放在全天下也找不出几桩,顿时传的满城风雨,说是上天降祸,使得清虚派在凡人中的地位大跌,外族更是借机纵马下中原要打个不合时宜的春风,朝中内外交困,顿时一片风雨飘摇。
这样的场面,谁接到手里都是一块儿烫手山芋,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
再者,经此一事,清虚派留在这界面的人也就剩了柳青儿一根独苗,又是个与清虚派若即若离、从来没有什么门派归属感的,也再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陈洪德正值壮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的这么早,又久不得子,皇子中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