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固然好看,可封霄阳却全然看不见了。

河上花船柳枝都随了水流,来的轻缓,走的却也不慢,岸边的人也似那水上繁密的落花,随着花船的消失,没了凭依,慢慢散了去。

最后剩下的,竟只留了封霄阳同程渺两个。

他二人借着隐蔽,吻了好些时候,程渺放开扣住封霄阳腰间的手时,他已然被亲的有些上了头,眸子里带了些水意,一张脸红了大半,难以抑制的喘着气,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伸手将唇边溢出的湿意抹了:“亲一口也就算了,怎么跟个没食吃的狗儿似的,咬住就不带松口的?又不是回去亲不了……”

程渺微微一怔,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行为多少有些过激了些,低着头退了半步,有些懊恼的沉声道:“抱歉,是我一时失控。”

“你这话说的……”程渺少见的软了声色,封霄阳倒是有些不太适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暧昧地眨了眨眼,“都是男人,有些那什么的冲动不是很正常的事?谁不知道谁嘛。”

说着便抬肘在程渺胸前撞了撞,打着哈欠走出树阴,瞥了眼已然没了威势的太阳,笑道:“压下去了就快出来,青天白日的不好做什么事,等逛完回去了由你怎么发落都行。”

程渺自以为完备的遮掩被他看透,耳尖顿时便冒了红,微微抿了唇走出树影,发冠上那圈柳枝随着脚步摇晃,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封霄阳瞧的好笑,虽觉得这圈儿绿极好的衬托了仙尊那张脸的清俊,将个仙人妆点成了山野间的精怪,可一想到来往众人瞧见的都是个顶了柳条的平庸路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便踮脚将那柳圈儿去了,往自己腕上一撸,拽着程渺兴致勃勃的继续往城中转悠。

他走的不大规矩,一步一摇一跳,腕子上的柳叶便一下一下刷着程渺的小臂,带起些挠心的痒。

程渺的目光一路下滑,从封霄阳那笔挺的腰背、形状分明的双肩看到他紧致有力的小臂,最后落在那一截围了柳枝的手腕上。

这柳枝终究还是缠上了该被挽留的人程渺如是想着,沉重心情莫名便轻快了些,加快脚步走到封霄阳身边与他并肩,反手与他十指交缠。

封霄阳不明就里,下意识歪了脑袋,见牙不见眼的看着他笑了下,手里还拿着根没了竹蜻蜓的杆儿。

看起来当真就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样。

说来也怪,这魔人当了这么些年的魔尊,手里捏了无数条人命,造了万千杀孽,什么都见过,怎么算也是个活过了千百年岁的老妖精,眼神却是一点儿不见老,与人对视之时能更是透出股能令人陡生好感的干净。

……干净?

程渺沉默着压下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想法,有些无奈的想,当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他竟昏到了这样的地步,连善恶都不分了,竟觉得这全天下罪孽最深最重的人干净。

可现在又没到那需要摆明立场的时候,就算色令智昏一会儿,又有什么不好?

念头一起,心中那隐隐的抵触瞬间兵败如山倒,程渺瞥了眼身旁那活跃的有些过分的人,头疼的叹出口气。

他能色令智昏到暂时没了善恶观,可封霄阳对他,究竟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呢?

说是当道侣待,却总把“不爱了就换了你”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可要说是只当了一个玩物,又未免太过于上心了些,实在是让他看不透。

封霄阳的心思程渺摸不透,程渺的心思封霄阳却是瞧的明白毕竟仙尊是个不大会遮掩自己情感的人,胸口那朵莲纹更是时刻向他反馈着消息,自然便将程渺的心思看明了七分。

在这件事上,封霄阳实在是有些理亏。

他不能将心意说明,程渺又是个向来多疑、对一切东西都不多信任的,在没有任何保证的情况下,会这样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封霄阳极其能理解程渺心中如今的矛盾和别扭,却一直不能理解,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成了现在的样子、对他予取予求,甚至深情到连个名分都不要,每天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