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萧予圭隐藏自己是理所应当的事,而程渺会一直被他守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程渺将自己过去几年里从未想过的许多事,都在此刻就着几乎能触及心魂般的痛苦细细想了遍。

他不由自主的怕了起来师兄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要是走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师兄分明是最疼他的人,却会放任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弟子居,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语,这弟子居旁,也没有他的气息……师兄如果真的已经离开虚怀宗了呢?

程渺脑中针刺般的疼,疼的他低吼一声,脚下一软,差点要摔到地上去。

他撑着一旁的梅树站稳了身子,将自己的手掌狠狠抵在了剑锋上,又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霜落剑身上凝了血霜,不断颤抖着,似乎被主人伤害自己的举动吓的不轻。

程渺被疼痛唤回了些神智,步履蹒跚的走出房门,将下唇咬出了血,想捏个法术出来,搜寻一番师兄的踪迹。

可他如今全身灵气尽失,不但没能捏出术法来,还被已然抽空的丹田激出一口血来。

他自以为喊的出了声:“师兄,师兄……”

却只是些含混的气声。

程渺却毫无所觉,只是撑着一柄霜落剑,步履蹒跚的晃荡在乘风殿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下,用着嘶哑的气息一声一声喊师兄。

他的师兄并没有回应他。

程渺在耳畔吵闹无比的耳鸣里,极为敏锐的辨别出了些旁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哭,又好像不是在哭,而是兽类临死前的嘶鸣。

他本该有些意外的,大脑却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了,几乎是像那行尸走肉般,撑着剑,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挪去。

是处关了许久的侧殿,殿门大大敞开着,透出浓重的血腥味来。

程渺慢慢晃到了敞开的窗前,目光一寸一寸向屋中移过去。

他但凡还有一丝一毫的神智,都能看出些蹊跷、不会如此大大咧咧的走到这殿门前来。

可惜他全部的神智都用来思考自己的师兄究竟身在何方,那一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在看清殿中的景象中定住。

程渺手上不是没有沾过血,却没有任何一番景象,如他眼前所见一般恐怖。

地面上勾了密密麻麻的线,几乎布满整座大殿,却被无数横七竖八的物体遮住,看不清究竟是绘出了什么。

大殿正中,鼓鼓囊囊的物事堆成了一个祭坛般的样式,最上方立着两个人,一人白衣、一人黑衣,姿势却有些奇怪。

那黑衣人比白衣人足足高了半个身子,几乎要有一丈高,程渺又看了许久,才看出来,那人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吊在了半空。

而后他看清了那吊着他的东西无数条布满了血污的链子缠在那人有些扭曲的身上。

他又看了看,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链子,而是大大小小、一条一条抓握起来的人类四肢。

他这时才发现殿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线”都是安静流淌着的血液,而那些鼓鼓囊囊的物事,似乎都是缺失了部分肢体、死不瞑目的灵兽妖魔,还有很大一部分的……人。

程渺的心跳瞬间便快了起来,周身泛起刺骨的冷意,却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状况,目光却好似粘在了吊在空中那人身上似的,怎么也撕不下来。

他应该明白那人是谁的,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觉得心跳仿佛失了衡,要从他的嗓子眼里蹦出来,再将自己撕扯成无数碎块。

那白衣人并没有注意到殿外的程渺,他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眼前被吊起的人身上,手指微动,整座大殿中的血肉顿时如活了一般鼓动起来,仿佛生出了灵智般在地上蠕动着、彼此撕扯着,甚至有不少的残肢断腿慢慢爬向了祭坛,似乎想抓住祭坛之上的两人。

血肉如潮,那白衣人便站在这浪最中心,将满殿厚重到几乎要从门槛上溢出的血肉缓慢聚拢。

程渺看着眼前这副诡异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