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手骨在剑上摩擦出的吱吱声,他凭着七年间养成的习惯微微仰了脸,无神的眸子与程渺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对上,声音低的像是在撒娇:“你说啊。”

“自然……”程渺忽然有些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木头,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起来,“自然是不爱的。”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猛然有些困惑了他为什么会有些心痛呢。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而是该承认自己爱上了个本该恨之入骨的人呢。

他似乎不该对一个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产生爱意,却似乎也不该对封霄阳只是恨。

程渺的头忽的针扎般疼了起来。

他额上几乎是瞬间便渗出了冷汗,望着近在咫尺的魔人那张姣好的脸,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

分明他才是那个占据上风的人,却不知为何,程渺觉得自己输了,一败涂地。

那魔人笑了笑,一双桃花眼弯出个极为好看的弧度,无神的眸子里也似有了些光彩般,直起身子微微踮了脚,在他唇边轻轻贴了下。

却毕竟是没了四感,贴的不大对位置,那一吻落在了程渺的眼角上。

程渺周身猛地一颤,自心底冒出股被戏弄的火气来,却不等他抽出剑来将这胆大妄为的魔人斩杀,便听见封霄阳低低的、释然了一般的语声:“程渺,记住你说的话。”

“记住,是你说过不爱我的。”封霄阳勾唇笑了下,被剑气冻住的手骨似乎将寒气传递到了全身,浑身上下都冷的厉害。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结了冰,好一会才说出下一句话来:“我不会再强求了,程渺。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已经过了千年了。”

“我好累啊,程渺。”封霄阳的声音微弱的只余了些气声,“喜欢你好累啊……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人了,也没什么人能失去了。”

“千年了,我玩够了。”

“程渺,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封霄阳本以为自己在说出这些话时,应该会感受到些心痛的,心中却只有些空茫茫的遗憾。

他其实是说了谎话。

他并没有断了对程渺的情,却也是真的累了。

这千年的孽缘,是拿无数人的命铺出来的。

封霄阳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过,从来觉得若有人阻在他们面前,杀了便是,如今却是忽的怕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嚣张肆意的萧予圭,也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魔尊了。

他有了太多的牵挂、太多还不清的债、太多对不起的人,于是怎么也不敢轻而易举的对着一个不该爱的人说出什么海誓山盟的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