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景曜的脸色有了些发青的趋势:“你也知道烛龙这东西,说是能看透天机、能窥探三界,实际上只是对时间的掌握稍微强了些、并且能同时观察到无数个世界的动向,算出概率最大的可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比起说我是预言者,更妥帖的说法应该是万千平行世界的观测者。”
“我能看见的东西,是按照我如今所处的时间而决定的。也就是说,在时间线上,我根本看不到你未来会做什么,但我能看到无数有你也有我的平行世界,每一个世界都会衍生出自己的变数。”
“有的世界里你现在已经疯了、有的世界里你现在还跟那魔尊一同在别的界面逃难。对你来讲,这是截然不同的事,可对我而言,这些平行世界里的我都活了同样的年岁,一分、一秒都不会差。”
“这些平行世界的你说是你也是你,可说不是你却又确实不是你。”苍景曜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因为我的时间线理论上有无数个,可你现在却没法超出自己的时间线,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程渺沉思片刻,半晌后点了点头:“所以你所能看见的‘未来’,其实就是无数个‘现在’拼凑而成的一种对未来的猜测,对么。”
苍景曜毫无一点身为前魔尊的架子,猛点头:“对啊对啊。所以我那其实根本不算堪破天机,我就是拿了个骰子抛点数,然后算每一次的概率罢了。”
他那双银眸甚至猛地亮了起来,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我就是个赌徒而已,真当不起那什么看透天机的名头……”
程渺:“……”
这还不算看透天机么,难不成你还想将未来所有发生的事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苍景曜完全没有注意到程渺诡异的沉默,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我大多数时候都是按照概率最大的可能去做,也顺顺当当的活了这么久……直到遇见闻鹤才。”
“那时他还是个凡界最普通的修士,只差一点就要没气了,我看他可怜,就把他救了回来。”
“我看见救回他的可能是三成,索性就做了。”苍景曜又叹了口气,“我能把他救活的可能在当时所有能观测到的世界中,只有万分之一。这样小的概率,谁知道还真就救活了呢?”
“我只挑着概率小的事件做了那么一次。后来我看着他上了虚怀宗、成了掌门弟子,还挺欣慰。”
后来苍景曜才知道,当时那满心欣慰、觉得自己这小概率事件做的不错的他,究竟有多傻。
“他上了虚怀宗三百年后,我看见他骗我上了山、设局取了我半具龙身。”苍景曜脸色铁青,“我那时还以为这又是小概率事件。”
他惴惴不安的等了一百年,也在这一百年中慢慢死了心他所能观测到的、闻鹤才还活着的世界有几万个,而有几乎七成的世界里,他苍景曜都失去了那半具龙身,成了个半龙半魔、甚至没法好好称呼的玩意。
而余下的三成世界里,闻鹤才也在做着与那七成世界里一样的准备。
苍景曜收到闻鹤才那封信时,甚至没有撕开看,便已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他装成毫无所知的样子上了山,直到龙身被生生切断、组装上些不知该叫作是人还是兽的东西后,望着闻鹤才那张难掩激动、简直像是扭曲了一般的脸,心中并没有多少恨意,更多的是失望。
“肯定是会有点委屈的。”苍景曜的声音低了下来,“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会取了我半具龙身去这件事的概率,后来我在上千年的时间里慢慢确定了,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
“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我意识到了不对,直接要了他的命我头回救人,就救了个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苍景曜沉默了好半晌,才继续将话说下去:“你师父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运气也算不上多好。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可能就是当时被我救下的那一命。”
“但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你师父能算天机,那是因为他将我的半具龙身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