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袋依旧是昏沉的,耳旁那道哭声却是清晰了不少,哑着嗓子出了声:“……什么人?”

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那道哭声猛然顿了顿,转化为一个压制不住的嗝,紧接着便有一双比常人温度更高些的爪子扒上了封霄阳垂在一旁的手,传来道带着哭音儿的声音:“老大……”

封霄阳吃力的想了会,最后从那毛茸茸的触感里分辨出了身旁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是……木溪?”

木溪在他手上蹭了蹭,呜呜咽咽的哭的更狠了,下意识便要拿尾巴缠住封霄阳那只比起从前来减了不少肉的手,却在看见自己那条血肉模糊的尾巴时止住了自己的举动。

她只是察觉了此处的异常,想来这封霄阳曾经生活过七年、后来又被强行毁去的地方看上一眼,却没料到竟看见了强横无比的结界,更没有想到结界之后竟是那个据传已经死去百年的人。

一时间大喜大悲尽聚于心,木溪哭的止不住,不断在心底唾弃着自己的没用怎么在凡间呆了这么多年,碰上紧要时候还是说不出句连贯的话来,甚至都不如从前那时候与梧九杳斗嘴时能言善辩了呢。

“莫哭了。”封霄阳本就晕着,被她这哭声一吵,更是晕的厉害了,试了好几次才撑起身来,却没法谴责,只好用着有些哑的嗓子安抚这只哭的直打嗝的小猫儿,“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不必再哭了,你老大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他说这话却是不大心虚虽然当初的确是本着骗她的心思说自己还会回来,也揣着必死的决心去了,可他现在毕竟是活着到了木溪的面前,也不能算是食言。

木溪低低的“嗯”了声,勉强压下眼泪,跃上软榻,将封霄阳如今的状态尽收眼底,低声道:“老大的四感、嗝、仍是没有恢复么。”

“估计还得些时候。”封霄阳摸索了好几次才摸到木溪那柔软光滑的皮毛,在心底喟叹一声,凭着肌肉记忆极为纯熟的摸了几把,“一别百余年,也不知你现在长成了个什么样子……”

木溪眯着眼睛翻了个身,藏起那条被阵法炸的血肉模糊的尾巴,让封霄阳能揉到它柔软的肚皮:“我、嗝、我是灵兽,不会有特别多变化的。”

她藏了半句话没有说倒是这逍遥门,比起她百年前来时,已变化了不少。

木溪兽虽在凡间之中,却毕竟是个实力不俗的灵兽,对修真界间的事知道不少,也自然听说了封霄阳身死、程渺疯魔,一日灭了修真界上三派又跳了极渊的事。

还在这百年里,慢慢知道了些封霄阳与程渺之间的旧事。

她忧心了许多年,看见封霄阳时心中有无数疑虑,迫不及待的要问出口,可真到了这要吐字出来的时候,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封霄阳如今就在这里,全须全尾的。看那阵法的路数,怕也是程渺布下的。

这两个人经了三世的蹉跎与百年煎熬最终走到了一处,木溪自然是该祝福的。

她望着封霄阳无神的眸子与如从前一般的懒散笑容,轻声道:“老大……你受的苦,该是到头了吧。”

封霄阳闻声一愣,笑着答她:“差不多吧。”

闻鹤才已然身死、李致典的残魂也随之消失,程渺还守在他身边,两人都恢复了从前的全部记忆。

封霄阳左想右想,也不觉得眼前这样的状况,还能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木溪却比他知道的更多,想及曾听闻过的程渺一夜剑斩上三派一事,极快的划过一缕忧虑,翻了个身望着封霄阳那张带了笑意的脸,忧心道:“可老大,木溪总觉得程渺现在……”

话音尚未落地,便被剑气锐响打断大门被猛然轰开,一道剑气直飚而出,在木溪的瞳孔中不断放大,最终定在她眼前半寸处,带起的锐气直直切断了她的几根胡须!

木溪几乎是瞬间便炸了毛,喉间下意识发出了危险的低吼声,瞳孔缩成一道细线,望着自门外走来的程渺,满眼警惕。

灵兽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很危险,非常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