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听到我跟纪主任的谈话了?”他之前会主动提出来,是因为他真的担心穆云舒的处境,他不是圣人确实帮不了所有人,但是他想尽力而为,做到让自己问心无愧。
在看到那张纸,在被穆云舒带去粉面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他会问出口并不是头脑一热。
“嗯。”穆云舒应了一声,“路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
卑鄙到用这种方式让他留下来,甚至监护权也能利用起来。
“还有一年半,我就不需要监护人了,这一年半能不能拜托给路老师,再陪我一会。”
路禾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先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声音像是逸散在了风里,“你怎么会卑鄙,如果硬要说的话,卑鄙的是我吧。”
“我当时主动提出当你的监护人,最后又表现出了要离开克兰霍顿远离你们的打算,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你觉得卑鄙的话,是我逼着你说出来的,我不应该让你那么难受。”
“而且,你应该一开始就希望让我来当监护人。”
路禾低声道,当时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穆云舒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对方并没有很干脆地拒绝,甚至连拒绝的话都说得艰涩,像是在吞咽一颗苦果。
当时他并没有追问,他想帮助穆云舒,但也许当时他想帮助对方的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坚定。他看见了穆云舒的挣扎和渴望,却没再对对方伸出手。
穆云舒没说话,就好像是默认了。
除了穆盼盼,他缺少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在黑暗中独自支撑了太久,想有一个家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有一个人能填补自己心里的空缺,他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把人牢牢攥住,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方。
但不是用监护权来绑架他,让路老师接受这份不属于他的责任。
他在利用路老师对他的心软。
“就算穆东能被撤销监护人的资格,你还有母亲。”路禾知道穆云舒的母亲同样不称职,只是法律规定了血缘上的父母对未成年人的监护权力,这一点是其他人不能越过的。
“她改了名字,他们并没有结婚证明,所以在法律上她一直是失踪状态,就算找上门没有东西能证明我们的关系。”穆云舒的视线移开了,然后讽刺一笑,“而且她也不想我去打扰她的生活。”
至于会对着他流眼泪,只是心里那点残存的愧疚而已。
路禾知道如果没有另外能指定的监护人,法院可能也会倾向于让穆云舒再撑过这一年多,等成年了就能顺理成章接过妹妹的监护权。
要不然监护权只能交给星州市的民政部门,至于福利院,穆云舒兄妹两人年纪也不小了,没有这个必要。
“那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路禾问,穆云舒想变更监护人,应该不是早就就计划好的。
而且以穆云舒的性格,恐怕也不想让任何不熟悉的人担任这个角色。
因为对方不相信有人能给他提供监督和保护。
“原本的打算?”穆云舒想了想,开口道,“反正只有一年多了,之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
只是一旦心里有了某个念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到,甚至做梦都会想。
监护人不一定是家人,但由于大多数人的监护人都是家人,也让监护人这几个字多了几分家的含义。
如果他也能跟路老师组成一个家就好了,他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但是跟路老师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很安心,这应该就是家的样子。
*
纪明川站在医院门口的树下,等看到他们走出来才把手机收了回去。
路禾问:“你怎么站在外面?”
“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纪明川皱了皱眉,看向路禾旁边的穆云舒,“你们说完了?今晚有什么打算,回克兰霍顿还是......”
“我妈......她知道我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