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开大了,眼睛也紧跟着闭上。
不管是在雨里淋成落水狗的,还是满脸是泥的,又或者是干劲十足却摔得龇牙咧嘴脸色扭曲的,他狼狈的样子对方都见过,却从来不会在对方那双眼睛里看到其他的情绪,除了那个不断在变化的自己。
商应欢洗了很久,沉着脸一根一根手指地抠着指甲缝,等到指甲缝还有手脚的指纹上都没有一点泥渍了才肯罢休,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拿起外面的毛巾把顺着身体滑落着的水痕都擦干净,披着浴袍往外走,毛巾也随意搭在肩上,推门出去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差不多到了要退房集合的时候。
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吐出一口气,心想路老师应该也不想看他这么踌躇不前。
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又怎么样,是不是留着商家的血又怎么样。
起码他现在知道,比起缥缈的血缘,更让人割舍不下的,是长久的陪伴。
路老师......应该也会一直陪着他,起码在克兰霍顿的这几年,一定会的。
商应欢有点不确定地睁开眼睛,今天这么一折腾他也累了,打算一会去车上再睡一觉,晚上还得回祖宅去应付那一帮子人。
从小到大嫉妒他的人不少,但他也不是谁都配嫉妒的。
......
路禾上楼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就站在楼梯边上,见到他上楼后,视线立刻看了过来,看样子是在等他。
在穆云舒开口之前,路禾主动道:“现在还有时间,就进来聊聊吧。”
就算穆云舒不来找他,他也希望能跟对方聊聊,毕竟他能看得出对方这一路上,都好像心里压着什么事。
他其实想看到的是不管什么时候,穆云舒都能毫无负担地笑出来,能发自内心地感受到幸福。
既然来了南古水镇,就要好好放松,平时就算忙,也可以见缝插针给自己放假,有的东西不需要一直背负在身上,而且对方偏偏是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憋着,不愿意跟人说的类型。
所以穆云舒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他,他心里第一反应是意外,可想到之前那张变更监护人的申请书,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能够被穆云舒信任,甚至作为老师在他心里有这么大的分量,他一边觉得欣慰的同时,心里其实也因为对方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承担了更大的压力。
面对这样的穆云舒,他要怎么才能做到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