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他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儿,与其在花厅里看着一众人热闹,独自坐在一旁自斟自饮,还不如寻个僻静处独酌来得有意思。
正好秦煜望见胶东王在女贞树下同两青袍男子说话,便立即示意秋昙推他过去。
那头胶东王见秦煜远远地过来了,便抽身走过来,满面笑意问秦煜,“伯伦可是要寻我?”
“我素来不喜人多,方才已叫他们吵得头疼,稍后你们要说事我便不去了,可使得?”秦煜声调疏离,态度冷淡。
胶东王察觉了,面上的笑有些撑不住,“自然使得,”说罢指了身旁一奴婢,“领伯伦去厢房歇息。”
随即,秦煜等人便随那奴婢走出月洞门,去到另一个僻静的小院,由其领着进了一客房。
屋里熏了极淡的香,闻之神清气爽,他们撩帘进了内室,便见四面墙上挂着王右军的字和白石翁绘的花鸟画,屋里陈设也简单,桌椅几案一色用名贵的紫檀木,茶具春瓶等都用的青花瓷,素淡雅致,唯有花几上设一唐三彩花瓶,插一束雏菊,颜色鲜嫩,立时整个屋子都生机勃勃起来。
秋昙见了这个布置,便想着若能将秦煜的屋子也作一样的布置,往后她伺候他时心里都能舒畅些,然而,秦煜却似乎不喜欢,他一进门便吩咐:“关窗。”
秋昙和那婢子不得不去关了两扇窗户,屋里暗下来。
随后,秦煜挥退了那奴婢,屋里只剩他们几人,秦煜见书案上有书,便遣守诚去拿,他立时过去拣了本《资治通鉴》来给他看着解闷,其实他和秋昙也闷得慌,却只能在侍立一旁,看着秦煜看书,渐渐的,两人都揉起眼睛来。
第156章 惹怒
秋昙有午歇的习惯,尤其今儿午饭吃得太饱了些,稍站一会儿她便哈欠连天,秦煜见她如此,便命她去床上歇息。
秋昙想着这可是在王爷的外宅,待会儿让人瞧见她一个奴婢睡床上,岂不要说侯府的奴婢都不懂礼数?于是她请守诚和自己一起,搬了矮榻去紫檀木雕喜鹊登梅屏风后,和衣躺下……
屋里静悄悄的,不多时她便阖眼睡了,做起了梦,梦见她和秦煜被人追杀,躲进一个暗巷,却正好撞见胶东王,胶东王拦下他们,问秦煜什么学堂啊,乡试秀才啊,大儒啊,渐渐那声儿愈来愈大,愈来愈急,秋昙转醒,缓缓睁开眼,才发觉那并非全是梦,屋里确实有秦煜和胶东王的说话声,也确实在说学堂、大儒,只是扯到后头便偏了。
只听秦煜道:“你们要办学堂,或要做旁的什么事儿,不必再问我如何如何了,我本就无心搅合这些事,因念着与王爷的一段知己情谊,才做到这份上,然而再往下便没有了,我们的交情,只能到这份上,王爷再不必给我下帖子。”
接着是胶东王惊诧的一声,“伯伦你这是何意?要与我绝交?我以为你既接了帖子,便是信了我当日那番肺腑之言,你我仍是知己兄弟,怎的到这儿又变卦了?”
“不曾变卦,今日我是犹疑着过来的,便是想看看王爷所谓从心所欲办学堂可是真话,看过王爷请的这些贵客后,我便笃定,王爷待我,并未用十分的诚心。”
秋昙听到这儿,尽量轻缓地偏过头去,透过屏风上镂雕的孔洞往外瞧,只见胶东王背着手,就地踱着步,道:“正是因我用十分的诚心待你,才给你下了帖子,今儿花厅里坐的个个都是我的人,我已将这么要紧的事都袒露给你,如何待你不诚心?至于我说给贫家子弟办学堂,确实从我自己的心,而非为了伯伦你口中的争权夺利,可既然我办学堂是造福了贫寒书生,又恰好能使我得利,难道我还要把利抛去,如此才算清高么?”
秦煜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静静审视眼前人,良久吐出一句话:“我眼睛里看不得脏臭的东西。”
秦煜实在是个真诚得过分的人,在他眼里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不喜欢不能装作喜欢,那些用几句话便糊弄过去的事儿在他这儿是过不去的。
胶东王深吸一口气,叹道:“伯伦能看进眼睛里的东西,恐怕这世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