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握扶手的手一紧,压抑着问:“那些山匪呢?你们为何不下去寻人?”
“奴才去山崖下找寻了,只是离姨奶奶跳下去已半个月,哪里还寻得着,只寻着一只绣花鞋,”守财说着,做出哭腔道:“奴才看奶奶可怜,就把鞋也烧给她了,还去苏州一寺里为奶奶做了场法事,至于那些山匪,叫带回衙门问斩了,也算给姨奶奶报了仇。”
“报仇?”秦煜哼笑一声,面目狰狞,“他们的贱命也抵得过她一根手指头?”
幸而人死了,不然秦煜必要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接着,秦煜屏退了守财,命守诚将阿大喊来,问他秋昙生前做了些什么事。
阿大如实禀报,并将绿浓和翠袖在芙蓉斋做活儿的事告诉了秦煜。秦煜是个极念旧的,更用得惯旧人,可他想着,既然是秋昙放她们出府的,便不召回来了,如此也算圆了她的心愿。
阿大走后,秦煜去了书房,守诚则忙着将毡帘换成竹帘,而后又端了盆水进来抹洗桌柜。
无意间打开螺钿柜,他见里头有四张一千两的银票,便拿去给秦煜看,秦煜见了,知道秋昙并未把他给的银子带走,甚至还还了借他的那一千两,他哽咽难言,以为秋昙临走时还在同他置气,不肯要他的东西,怪他那时他太骄傲了,不肯低头,若知是最后一面,他定会好好向她告别的。
第371章 旨意
胶东王凯旋归来后,朝堂上掀起了一阵议储风潮,大多数将领和四品以下官员,尤其是吏部和工部都支持胶东王,贤王一派则拥立贤王之子,但因前次刺杀胶东王一事牵扯出好些朝臣,贤王那派少了十多个人,且也叫圣上震慑得不敢再蹦?Q了,便稍稍消停,自然还有少数骑墙派,众人就此事争论不休。
因胶东王先是在各地开办学堂,南下赈灾,得了民心,如今又立下战功,在朝堂上也有几分面子了,且上回被刺杀一事令他博得许多同情,于是老皇帝也有底气,商讨了五日后,便拍板立胶东王为太子。
贤王一党彻底失了气焰,胶东王一派则扬眉吐气,甚至私下里,几个胶东王那派的相约去喝庆功酒,胶东王也在雪园备下一席,专门请柳不知和秦煜等人。
两日后,册封的圣旨便传至王府,胶东王接了,同日,又有太监去平南侯府传旨。圣上因平南侯和秦煜立下战功,赏赐平南侯良田百亩,丝绸千匹,以示嘉赏,说完赏赐那公公又拿起另一道明黄折子,问:“秦煜何在?”
最后一排的秦煜由守诚推到前排,几人搀扶着他跪了,如此那内侍才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南侯之子秦煜,人才出众、智勇双全,数次解军队于危难,今特封为太子洗马,钦此。”
意料中事,秦煜心中并无什么波澜,这便叩谢了恩旨。
随后周氏请传旨的几位公公去偏厅喝茶,而厅上的众人立时沸腾了,各个平日不很与秦煜说话的都上前贺喜,把向来众星捧月的秦昭晾在一边,然秦煜不喜热闹,略敷衍几句便回了听风院。
接着,门庭冷落多时的平南侯府又热闹起来,每日都有这样那样的朝臣、亲戚登门拜访,如此肥了门房小厮们的荷包,也把周氏累得够呛。
听风院亦然,堂兄弟姐妹,这个表的那个亲的都来送礼,府里稍有体面的妈妈们也送,几乎要踏破听风院的门槛。
秦煜却命关门谢客,他的秋昙走了,他们欢欢喜喜的,看见都碍眼。
甚至胶东王下帖子请他去雪园一聚他也推了。他之所以辅佐胶东王,是为在朝堂立足,好与家里抗衡、与世俗抗衡娶秋昙做正妻,如今秋昙去世,他的愿望彻底落空,那名利于他又有何意义?甚至他不知接下来的日子对他还有什么意义,他回到了秋昙来听风院之前的样子,活得像个空心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整日只躲在屋里,看书写字,自己同自己下棋。
某日,莺儿奉老太太的命请他过去,秦煜不得不去。
进了万寿堂,只见老太太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旁边正站着一姑娘为她按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