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对于长期平躺的病人最为难熬,偶尔倚着床坐起来能好受些。但郑淮明总是独自忍下,从未主动向方宜求助,好几次等她发现,他已经闷咳得脸色惨白、意识模糊,连嘴唇都咬破了。

深夜,方宜交完稿子实在疲惫,不小心趴在桌边睡着了。不知多了多久,睡意朦胧间,又听到细碎的咳嗽声。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床边。

只见郑淮明宽阔的肩膀陷在被褥间,整个人艰难辗转,断断续续地呛咳。他一手脱力地揪住衣领拉扯,挣扎间蹭脱了氧气面罩,依旧上不来气,薄唇泛紫,胸膛微弱地颤动着。

一下、一下几近在倒着抽气,可即使已经难受成这样,他依旧克制着声音,间或紧紧抿住嘴唇忍耐。

“怎么不叫我?”方宜连忙将病床摇起来。

明明呼叫铃就在手边,郑淮明就是不愿按下。

病床缓缓上抬,角度猛然改变,引起他更加剧烈的咳嗽,连着肺腑剧烈震颤。到最后郑淮明几乎没力气呼吸了,双目失神,还在止不住地咳,虚弱的一声声砸在方宜心间,她也跟着一起疼。

侧坐在床边,方宜小心翼翼地扶住,将他颤抖的肩膀揽进自己怀里。

郑淮明没有丝毫力气反抗,一声声咳嗽哽在胸腔。

“咳……呃……咳咳……”

他咳得倒不过气,胸闷憋闷,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

方宜心疼地用肩膀撑住郑淮明胸口,用手轻拍他的后背,顺着脊背往下抚,动作利落而轻柔。

窗外飞雪,夜色浓稠。男人的下颌抵在她脖颈,气息温热错乱,在耳畔喷吐,像极了一个爱人间亲密的拥抱。

这样前倾的姿势能缓解呼吸压力,她动作温柔、熟练,是专门去和医生请教过的。

郑淮明身材高大,即使病后再消瘦也重量不轻。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方宜很快就肩颈酸痛,可还是坚持稳稳让他靠住,手握拳一下、一下温和地用力。

不一会儿,郑淮明气息真的平稳不少。缓过这一阵痛苦,他冷汗淋漓,浑身病号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虚弱地靠在方宜身上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