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声问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和沈望是假的了?”

“我不是故意想瞒你们……”方宜的长发乱糟糟的,盘腿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活像一只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鸵鸟,只一双眼睛微微漾着水光。

她不是不想说,也曾多次有冲动想把一切向金晓秋倾诉,可太多事她自己内心也是一团糟。一切宛如一团被扯乱的毛线,越想用力拆解,越拽得生疼、缠得繁乱。

“我回国再遇到他,是因为沈望在二院做手术……”

思绪渐渐走远,方宜惊讶地发现,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却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最初那一句赌气之言,竟是所有荒唐的始端……

并非所有事都能说出口,可即使只是倾吐出一些情绪的轮廓,方宜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下来,她抬手越是抹,越是满脸湿润。

“之前他来找我,说想让我离婚……我一冲动,就把假结婚的事告诉他了。”

那一夜的场景,方宜至今历历在目,还有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语,如阴湿的苔藓,缠绕着心底的盘根错节。

金晓秋轻声问:“你拒绝他了?”

埋藏了太久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方宜将脸埋在好友的颈窝,肩膀轻颤着,点了点头,呜咽道:“我们没可能了……”

这些天,许多次方宜曾在小区楼下见到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轿车,可每一次她都狠下心无视,甚至刻意与工作结束送她回家的沈望谈笑风生……她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注视着自己,于是更卖力地表演笑容。

可当她真的在审片会上触及到郑淮明柔和却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他穿白大褂的身影那样遥远,带风的步伐路过她,未曾留有一线目光……

无数次回想起来,竟是后知后觉地心如刀割。

“方宜,你到底喜不喜欢他?”金晓秋轻轻拉开这个怀抱,拿纸巾擦去方宜脸上的眼泪,认真地注视着她,“你不用回答我,但这是你唯一要想清楚的一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你知道吗?”

方宜怔怔地望着金晓秋的脸,痛哭过后,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无数的风从中钻过。

怎么会不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