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双手扣在身前,看见楼梯下等待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出?租车只能送到这里,余下的路得自己走,所以周茉特意?来此处迎他。

目光对上的一刹,暮色幽幽昏昏地在空气里浮动,周茉看到男人侧身望来的轮廓,纯白衬衫被风微扬着,像住了?一只白鸽,潇洒恣意?,一双笔挺的长腿被黑色西裤裹着,又像一座高耸的悬崖,有无穷的力量吸引她坠下去。

于?是她最终站定在阶梯上,呆怔着看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白昼的最后一缕光铺垫在他脚下,每一步,都像在她心头踩下响亮的声音。

楼望东今天?穿西装了?。

他那样野蛮的体格,粗俗的言语,此刻竟然包装在一套剪裁优雅的西装下,又好像能让人短暂原谅他从前的所有不得体。

他站定在她面前,撑起衬衫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是强劲心脏压抑后暴露的极小细节,他说:“好久不见,茉莉小姐。”

算来也就昨天因为陪爷爷而没有约会,可也就一天?,他竟变了?个样,周茉眼瞳仍猝不及防似地看着他,研究他,熟悉他。

可不就像是好久不见么。

她说:“楼……楼先生也是……一日不见,改头换面……”

楼望东一手提着礼物,另一道手来握她,说?:“先牵着,等进了?家?门?再?松开。”

“为什么进家?门?要?松开?”

她下意?识问,楼望东像得到了?答案,深长的眼睑微微敛起笑,说?:“那就一直牵着。”

周茉微微张了?下唇,手已经被他青筋隐浮的左掌拢住了?,完全拢住。

她想到刚才急着出?门?时佣人挤眉弄眼的笑,又当真如他们想的那样

她此刻像个情窦初开的人,“啪”地一下,浑身像豆子,脆生生地被熟成的身体撑开,楼望东进来了?她家?的门?口。

一楼的客厅里,花地砖也似来凑这热闹,与众人一起道着欢迎。

这屋子仿佛一个刚被打磨过的螺钿漆盒,周茉见哪里都是亮的,发着光的。

连窗边挂着的一对鸟笼都似刚洗过一番,鸟羽色泽明?亮,它们正?精心打理自己的新?装。

周震华招待楼望东坐下喝茶,泡的是茉莉香片,热水一冲,整间房屋都盈盈散着香气,但?如此氛围却?难以让人放松,因为周震华随口说?道:“这款茶叶是邻居特意?送来的,他们儿子当了?医生,如今光耀门?楣,倒是我家?养了?个律师,就不好让人多来走动,谁也不想惹官司,我常常遗憾茉莉当初不听我们的劝,现在辛苦又没有人帮扶。”

周茉已不在意?父亲对她职业的微词,确实是谁也不想跟她有什么沾边,但?他这样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就好像要?提醒楼望东知道似的,或者想看看他对她的工作?是什么态度。

她眉心微微蹙着,双手紧捏,而梁女士也没说?话,爷爷在旁边喂鸟食,刚要?想办法转移话题,就听到一道轻微的杯盏放落台面的声音响起。

楼望东的指腹仍有余热,随意?摩挲了?下,说?:“在我们草原上放牧有一条规矩,就是别跟在其他人身后,越是看着肥美的羊群,越不能跟,因为它们已经把草都吃完了?,不会剩下一点给后来者,所以每个人都要?寻找自己的牧场,有的在深山里,有的在边境上,自己找的

出?路往往没有人来抢,而跟着别人走的路,总是拥堵又没有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