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挺拔的暗色箭影。

黑色檐帽遮蔽了额眉,手帕敷面,五官几乎只露了一双幽暗狭长的眼眸,周茉定在原地,看见那身冲锋衣被宽大的身躯撑起?,胸口处印着一枚徽章,那是阿萨神族的标志。

那道?眉眼散出的蓝色幽光仿佛在她身上一错,勒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绕着一圈乌木珠。

周茉的眼瞳被空气里的灰烟灼紧,是他吗?

如果是从?前,周茉可能?认不出来,他第一次去香港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跟踪她的人是楼望东。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曾在夜里一寸寸地度过?对方的身体,哪怕熄了灯,看不见,反而能?愈加强烈地感知着他巨大的存在物,而此刻,那个?男人的喉结被立起?的衣领遮蔽,楼望东也喜欢把冲锋衣拉到顶,总给人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后?来他们的距离已经?为负,没有隔阂了。

但他却说,他去的是英国。

周茉的眼眶忽然冒湿,周身的羊群一直在咩咩叫着,她有一寸的希望是那个?男人不叫楼望东。

然而为什么不能?是他。

连那匹「鞑鞑」马她都认得。

她一边低头疏散受困的小羊,一边在解困自己的心。

而他身后?是一个?壮阔的世界,忽然在他们之间充起?了距离感,让她抓不住一般迷茫,堵涩,无?数的羊群在挤压,如片片泛滥的云朵,在她心里下起?了雨。

走不出去般的雨。

这一刻她明白,楼望东始终是无?法割舍他对这片土地的情感,哪怕他曾经?为了让父母无?后?顾之忧而留守在这里,但他其实并不怨。

所以他瞒着周茉来到这样危险的地方,她也没有资格生气了,因为她爱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如果自私,如果置身事外,就少了那一缕克制欲望的纯粹灵魂,而多了被世俗沾染的利益算计,可偏偏他越是强大到怜悯众生,周茉就越希望成为被他怜悯的众生之一。

她爱他,所以必须原谅他。

原来他骗她的是这一件事。

周茉想抱着这一只解困的小羊哭,她已经?不想追究骑在马上的男人是不是楼望东了。

就当是他,她也可以装作不认识,让他继续圆这个?谎话?。

再?庞大的羊群也有疏散完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好孤单,连一只陪她的小羊都没有了,这时骑警驱马停到路边,指挥堵在后?面的交通,而周茉鼓起?勇气走到一位骑警的马前,问他:“您好,请问您知道?额尔古纳的蓝天救援队怎么走吗?”

那个?男人高大的马也停在侧边,可周茉避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