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怔在了原地?,此刻的游客像一群蜜蜂,朝着更大声的蜜蜂喇叭聚去,而陈叙屿的问题也没有时间给周茉回答了,因为导游的话太?多:“到?了清代,鄂温克所属的索伦部是最骁勇善战的一支,因此,所有开?国功臣都进京享受的时候,只有索伦部仍然生活在苦寒之地?,而他们所效忠的朝廷给予的所谓殊荣,目的是要他们守护疆土,难道他们宁愿要一句’索伦骑射天下第一’的美名,也不要在京城锦衣玉食的生活吗?所以,与其说索伦部是大清第一功臣,不如说他们是被遗弃的子民。”
周茉猛然被锵在原地?。
脑子“嗡嗡嗡”个不停。
那晚的篝火晚会,她隐约听?见众人的谈论,楼望东被他们夸赞骑射了得,可偏偏被父母留在边境,而生性烂漫的弟弟则和家人们生活在北京。
他回来时只有七八岁,草原的冬天那么冷,茫茫根本看?不到?尽头,他那时候到?底想要的是身为部落酋长的爷爷,还是温暖舒适、有父母陪伴的北京城?
博物?馆里的空调开?得很冷,挂在墙壁的字也很冰,上面写着鄂温克族从千禧年后才入城定居,可后来又回到?了山上,最后一个酋长不过刚刚过世,失去使马和驯鹿习惯的民族,还叫鄂温克么?
陈叙屿此时在旁边也当起讲解,跟周茉说:“我爷爷去世后,好多人来哭送,我才知道一个酋长对一个民族存在的重要性,如今已经步入现代文明了,反而更需要一点精神支柱,不过我大哥回来守的草原,现在已经被征收了,他的使命也结束了吧。”
他们一路走到?头,看?到?乌漆漆的拐角处,尚有一点明亮的光在照着结语牌,仿佛这个民族的一束火种,在微弱中?挣扎出一股强韧继续延长。
周茉和陈叙屿走出博物?馆时,天已经澄亮停雨,她想到?楼望东昨晚说过,他爸爸是跟妈妈远迁去的北京。
于是忍不住问陈叙屿:“那你妈妈是怎么让你爸爸去北京的?你爷爷是部落酋长,肯么?”
“就是不肯嘛,所以我哥才跟着我爷爷回来的,不然他为什?么叫望东,他出生在北京,跟我爸姓,望的是东边的草原。”
周茉握着手里的伞柄,用力得手心都麻了也不知道松开?。
直到?吃饭烫碗的时候,手还有些?抖。
而楼望东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对面的陈叙屿八卦地?瞄了眼,周茉的心跳被这通电话挑起。
“喂。”
“雨停了,我带你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