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吃粉。”

周茉听他这命令的口吻,摸着脖子上牙印,若不是他咬得?这么明?显,她也不至于?磨蹭半天,于?是“啪”地一下把手?机挂断了。

等踩着木质楼梯下来时,就看?见一道?长影倚在柜台边,双手?插兜,旁边的桌上放着个熟悉的保温桶,男人正跟前台闲聊。

周茉眼睛一掠,想?往门口大步出去?,手?腕就被他攥住了。

他聊天还能分心?盯她呢!

男人的目光扫了她脖子上的围巾一眼,另一道?手?提起保温桶,牵着她出门,却?并没有走远,门边不远处放了张木凳子和矮桌,楼望东把保温桶放到桌上,脑袋微微一歪,眼神一挑,草原的阳光自他眼瞳照晒着她。

周茉目光一瞥:“为什?么要在外面吃啊!”

“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还玩什?么,吃饭的时候看?看?景吧。”

周茉本来还被他这句话说得?要原谅他了,直到她看?见隔壁一户的小孩跟她一起坐在小板凳上吃饭,因为不听话在哭闹,被妈妈拽出来了。

周茉一手?捂着围巾,一手?用筷子捞粉,不忘瞪了他一眼,但看?到不远处一只一只点缀着草原的羊,又消了下气了。

他恐怕是知道?美景能治疗人的脾气,也不对昨天咬她的事?说对不起,就是让她看?风景。

草原像一张云朵的床,上面低低地飘浮着巨大的白色棉花糖,深蓝的天空澄澈又明?亮,周茉说:“我想?吃棉花糖。”

楼望东眼眸斜蔑了她一眼:“你看?我像吗?”

周茉轻呵了声:“你哪块跟棉花糖有关系?”

男人双手?揣兜站在吃羊肉粉的她旁边,这时阳光往墙面移了过来,光影的边缘照在她的肩膀上,楼望东弯身挪了下桌子,说:“这儿没有,等到了海拉尔给你找。”

周茉抿了下唇,看?到他宽肩给她挡住了一片太阳,低头用木筷子搅了搅汤,好像在里面搅出了一片棉花糖了。

“你……你爸妈也回北京的话,他们是不是也要和你一起走呢?”

“我要去?北京,外公那儿有我和陈叙屿看?着,他们就在这儿陪奶奶,而且下个月就是瑟宾节了,正是热闹的时候。”

周茉才想?起来,六月是鄂温克族的盛大节日,而她之前上网查过,留港的申请流程大约一个多月就有反馈。

她拢了拢指尖,说:“在哪里办啊?到时候你会参加吗?”

他给她掖了掖围巾,免得?滴到汤水了,说:“你在内地待多久?”

好像由她决定?要不要参加了。

周茉咽了口汤,他的指腹刚好碰到她的喉咙,那道?牙印更烫了,她轻轻动了动声带:“不管留不留港,你都会和我在一起吗?”

她已经不想?由那一张通行证决定?自己的感情?,其实所有的纠结都来源于?能否留港,她已经试过从香港飞来额尔古纳,确实很遥远,但比起心?里一直为此犹豫而制造的阻隔,这点距离又算什?么呢?

楼望东此时半蹲下身,说:“把粉吃完,一会是收拾行李还是先睡午觉?”

“你呢?”

周茉眼眶红彤彤地看?他,好像这碗粉加了辣椒似的,男人抽出纸巾给她擦嘴巴,说:“你睡到中午才醒,应该不困了,我上去?给你收拾行李。”

“你又不是我对象,干嘛给我收拾呢。”

周茉自己就会捧起碗喝汤。

楼望东逆着光,天有多明?亮,他的眼睛就有多乌沉。

周茉擦干净嘴巴,嘎吱踩着楼梯上去?了,楼望东收拾桌面,又借民宿的厨房洗干净了保温桶,放进车里后上楼。

周茉的房间门敞开着,光涌进去?,风也吹进去?,她蹲在地上塞衣服。

他的步子停在她脚边,唤了她一声:“茉莉。”

她扭过头去?,行李箱乱糟糟的,越急越乱,越急越让他看?见了那一堆睡衣内裤,楼望东说:“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