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晏赭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但是我只相信你。”

按理来说，一个卧底不应该让他这样为难，但是这个卧底怪就怪在，他不完全站在晏新双那边。

他更像是站在两人背后的黄雀，冷眼旁观着一切，所以才比其他人更加的隐蔽，也更加的危险。

“……好。”

裴洛阳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我来接您，您……”裴洛阳往主卧的方向看了看，“您再跟小白好好地告个别吧。”

晏赭微微点头。

“你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吗？”

“有的。”裴洛阳陈恳地道：“您跟他说我是被您逼得，不是故意的，让他不要生我的气。”

晏赭：……

晏赭低头开始抽皮带，裴洛阳撒腿就跑，一路呼呼带风，差一点就要挨上一顿死揍。

晏赭翻了个白眼，砰地关上了门，转身去厨房给康白做了最后一顿饭。

康白没来之前，和晏新双同归于尽是他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活着。

后来康白来了，晏赭就开始想，假如他能活下来呢。

要是他能活下来，还报了仇，那该有多好，他可以带着康白去全世界旅游，可以一起照顾年迈的徐叔，然后给裴洛阳挑一个漂亮心眼好的姑娘结婚。

算了，裴洛阳配不上。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可以拥有一个孩子，双性人怀孕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还能当爸爸，最好的就是可以一直和康白在一起，健健康康地活到一百岁。

再后来，晏赭心想。

他要是不报仇呢。

他可以带着康白，带着裴洛阳和徐叔，躲到深山老林里，反正他有的是钱，随便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也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可是他真的好恨啊，恨晏新双杀了他的全家，恨晏新双一次又一次羞辱，打骂他。

恨得骨血都在颤抖。

这样的他，没办法跟康白好好地生活下去。

他像是裹着仇恨的阴暗怪物，康白就是永远快乐的小天使。

他不能要求康白一直承受他的消极情绪。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和晏新双做个了断。

他生，他可以用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换康白的爱意；他死，康白将会是他庞大遗产的唯一继承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

掌心不自觉地摸上胸前的口袋，晏赭怔了一下，缓缓地摸出一个银白色的戒指。

朴素的素圈内，刻着简单的“K，B”两个字母。

这是康白之前买的戒指。

康白脸上藏不住事，手里也藏不住东西，傻乎乎地什么都往床头柜放。

日记本往里面放，写着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的小本本也往里面放，还有这对戒指。

晏赭摩挲着戒指，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时发现它们的场景。

那天晚上他没什么事，正好顺路去学校接康白回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有点无聊，便往他的实验室走。

已经很晚了，走廊里没什么人，康白长待的那间实验室透出了点微光，晏赭走进，看不清里面的面貌，只能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小康，这个机会别人想要都得不到，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学校会负担你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你会在国外得到最好的教育，学习最先进的技术。”

康白似乎是摇了摇头。

晏赭听见那个声音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看过你的资料，小康，我以为你在国内没有什么牵挂了。”

康白的声音从透着淡黄色光线的门缝中传过来。

“我有的，老师，我不想离开我的爱人。”

晏赭瞬间止住了动作，瞳孔猛缩。

“……我不想离开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