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擦着身体冲过去,晏赭置若不见,顺势翻滚到沙发后面,隔着短短的几米距离瞄准了晏新双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咔哒。

手指弯曲,枪声却没有响。

晏赭这才反应过来,枪里没有子弹了。

“洛阳。”

裴洛阳刚刚被子弹擦伤了胳膊,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少爷,给。”裴洛阳将手里的枪甩了过去,晏赭接过,回过头望着眼前仅剩的两个人。

他们的子弹也打空了,但是距离实在太近了,在换子弹的过程中就会被晏赭干掉。

晏新双剧烈地喘着气,像是破旧的风箱,他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戳破了肺,几乎难以呼吸。

裴洛阳警惕地凑到晏赭的身边,他刚刚丢给晏赭的枪里还剩下最后一颗。

晏赭缓缓地瞄准了那个风烛残年,却作恶多端,几乎一手毁掉他所有的生活的男人。

那个保镖徒劳地挡在他的身前,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滚开。”

保镖抖如筛糠,缓慢地移开了剧烈喘息的晏新双。

苍白的手指一点点握紧,刚在在地上翻滚留下的伤痕缓慢地渗出鲜血,晏赭死死地盯着晏新双,新仇旧恨,前尘往事一点点浮现上来。

幼年时那个总是刻意藏在人后,无声而冷漠地审视着所有人的小叔,他祖父的私生子,此刻,终于缓缓露出了衰败的颓势。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缓慢而又决绝地抬眼,灰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晏赭冷酷漠然的面容。

“你长大了,阿赭。”他擦掉脸上一点血,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竟然笑了起来。

晏赭眼睫微颤,从喉咙干得似乎要冒血:“下地狱吧。”

“你不想见到你的小情儿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晏赭的耳朵在零点几秒的过程中捕捉到“小情儿”几字,堪堪举起手,在最后一刻抬了抬手臂。

子弹擦着晏新双的发丝打进地板,火花四溅,他顿时哀嚎起来。

顾不得再搭理他,晏赭倏地转身。

“那个拍卖官呢?”

“什么?”裴洛阳的眼底充满了茫然。

“我昏过去最后一秒,看见他朝你走了过去。”

裴洛阳本来还很疑惑,可是看见晏赭紧张的神情,心底莫名地提了一口气。

“我没见到什么拍卖官,我就昏了大概十分钟,醒过来的时候就被绑着关在楼下控制室内,绳子没缠紧,我挣脱了就去找人了。”

他说完,慢半拍地意识到了晏新双嘴里的小情儿是谁,一瞬间寒毛倒竖。

“小小小小小小白,不是搁家里了吗?”

晏赭从一个死去的保镖手中找到弹夹,上好子弹,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晏新双。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

晏新双捂着眼睛慢慢地站了起来,刚才火星四溅,差点灼瞎了他的眼睛。

“出来吧。”

这是最后的武器,直到濒死的最后一刻,晏新双才缓缓地露出了他最后的底牌。

套房的卧室大门徐徐打开,一个清瘦挺拔的人影推着轮椅,缓缓地走了出来。

晏新双向后一步,靠在墙壁上仰天大笑,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响彻整个房间。

忽然,他的笑声陡然消失,瞬间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抓住身边那个临阵脱逃的保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眼睛。

保镖疯狂地挣扎着,惨烈的哀嚎震的耳膜发痛,也瞬间惊醒了那轮椅上的人。

他眼睛上覆着一块黑布,越发衬得面色惨白如雪。

康白听见这样惨烈的动静,瞬间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昏暗。

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在轮椅上,他一下子提紧了心,强装冷静地道:

“裴泽,你把我带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