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阳踩灭手里的烟,回到驾驶座发动车辆。
雪越下越大,几乎铺天盖地着涌上前窗。
车里的空调开的很高,不一会儿康白身上的雪就都化了,他脱掉了湿透的外套,换上了晏赭的大衣,紧贴着最左边的车门,心里颤颤地侧头看着晏赭。
晏赭双腿交叠,目光盯着前方,脸色黑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康白心底瞬间一抖,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不堪的回忆瞬间涌了上来。
“别了,我看见你就烦……”
“识趣点,赶紧滚。”
“不想走,嫌我东西给的少?”
……
记忆的深处,面无表情地晏赭也是如现在这般坐在晏宅宽大的沙发上。
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身上,却透着无端地冰冷,优美的唇形微微张开,一句句刺人的话从他嘴中冒出。
容貌昳丽的小模特脸上是得逞的笑意,攀在晏赭的身上,尖锐的嗓音几乎要刺破耳膜。
……
不要。
不要这样。
康白浑身颤抖,眼泪几乎是克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
“对不起……”
“求……”
求字刚开了个头,晏赭就猛地倾过身体,抓住康白的手腕,一把将他扯过来。
“你道什么歉。”
晏赭声音很冷,用力抬起康白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做错什么了吗就道歉?”
康白心里慌的厉害,他很怕晏赭生气,忍不住抬手回握他的手腕。
“我……”
“简直是愚蠢。”
晏赭打断他,冷冽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一种久远的,很久未曾出现的情绪像是疯长的野草,肆无忌惮地缠绕上他的心脏。
从见到康白,到第一次因为他失去理智,晏赭用了将近五年。
那之后,他很快就把康白赶走了。
而这一次,从游刃有余到理智崩塌,他仅仅和康白重逢了不到五天。
直到此刻,晏赭才真正明白。
分开的那上千个日日夜夜根本没用。
一点也没有。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楼下,裴洛阳从侧门抽出一把黑伞,率先来到晏赭这边,撑开伞为他开门。
晏赭下车,贴着裴洛阳的肩膀低声道:“明天裴泽回来,你亲自去验货。”
“好。”裴洛阳应下,跟着晏赭走了一步,晏赭却突然接过他手里的伞。
“你先走吧。”
裴洛阳习以为常,显然是被驱赶习惯了。
他也不敢多逗留,生怕少爷气头上找他撒气。
车俩缓缓驶远,暖黄色的灯光消失在扑簌扑簌落下的雪幕中,世界又变成了昏暗的洁白。
康白刚才从另一边下车,站在原地没动。
晏赭撑着伞,微微抬起一点,露出俊美冷漠的面容。
“过来。”
声音穿过呼啸的寒风,落进康白的耳朵里,到是奇怪地和缓了一些,他抬手擦了擦眼泪,快速地向晏赭跑去。
晏赭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颈窝处落了点雪,很快化开,沾湿了一点领口。
看到康白过来,晏赭不着痕迹地倾斜了伞,将他完全笼罩在伞下。
两人并肩向楼道走去。
一路无言,等电梯的时候,康白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纠结了两下,惴惴地道:
“……我下次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晏赭没说话,电梯门打开,提着伞走了进去。
康白心底更乱了,埋头跟上,顾不上还在电梯,小心翼翼地去拽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