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形状的海湾中央,一栋半入地下的建筑是他们的住所。

彼时晚霞正好,霞光落在荡漾的浪花表层,形成水天一色。

从直升机上眺望远方,蓝色,粉紫色,以及海岛上各种颜色在碰撞,是逃离人间的仙境。

海岛上没有多余的人,几个做饭打扫卫生的佣人也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绝不敢跟她碰面。

他在岛上放了很多动物,他希望它们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的情绪。

昼夜交替,天气转凉。她没有再一心求死,但也没有如他所愿的好好活着。

她变成了一个雕塑娃娃,除了偶尔的动作之外,其他时间总是散发着一股毫无生气的安静。

他拉着她去沙滩边散步,去草地上喂白兔,去整座海岛最高处欣赏日出日落。

这样的生活周而复始,他想过如果她永远也无法痊愈,他就这样一直守着她,在这座岛上老去,死去。

凌晨四点半,二人已经坐在了海岛最高处。

望诗望着前方的大海,突然出声,“海的那边是什么?”

“是我们的家。”

上一次听到她主动开口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此刻,他竟然激动到眼底泛起水花。

“家?”

她转过脸,呆呆地望向他,“我想走近一点看看。”

陆锦州犹豫了下,可最终只是将她的双臂抓牢,拥着她起身,向前,“好。”

草地延展,尽头是断崖,下方幽深的海水不断翻滚。

所幸她没有继续上前,只是顺势坐下,陆锦州松了一口气,陪在她身侧,“披上毛毯,别着凉了。”

时间继续推移,底下的浪潮不断拍向礁石岩壁。

陆锦州拿过水杯,柔声询问:“诗诗要喝水吗?”

女孩摇头,垂下的眼皮里目光有过一瞬的森冷,尤其是她看向他手中的水杯时。

男人只当她是不渴,可就在他拧紧瓶盖准备将保温杯放回原位时。

“哐当。”

五指忽然一松,保温杯砸在地面发出声响,紧接着,一阵眩晕感直冲大脑。

他迅速抬手捂着脑袋,试图甩头保持清醒,然而一阵伴着香味的风扑来,他抬眼就看到她发狠的脸。

“咚”的一声闷响,剧烈的疼痛从额头袭来。

新鲜的血水从他伤口处不断渗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块沾了血的石头再次落向他。

无力的身体加上接二连三的敲击让他差点倒下,可他还是撑着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这个姿势,看向她。

此刻的天蒙蒙亮,但她脸上的恨意和杀气是那样的清晰。

那双空洞的眼睛灌上了他再熟悉不过的情感,那是对他没有一丝心软的滔天恨意。

事到如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然而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这样望向她。

尖锐的石头再次破开了他的皮肉,他好像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响。

越来越多的血水砸在地面,很快,她停下了动作。

“陆锦州,是你活该。”

在眼眶里滚动多时的泪花终于落下,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在你杀掉他的那刻起,你就该猜到下场。”

生命在流逝,他咬牙挺着,想好好看看她,想多看几眼。

“其实就算你没有动他,你最多也只能再活两年。”

“有个晚上,我站在你的办公室里,看着底下的灯火,看着我家的方向,那时起,我就在心里定下一个目标。”

“我会在三年之内结束这一切,会在三年内杀掉你。”

她忽然勾唇,哭着继续说:“走到今天是你活该的。”

“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如果不是遇见他,那些事情又怎么会发生?

“诗诗。”

他颤抖着手,试图去拉她,只可惜他的指尖还没伸出多远,她就已经毫不犹豫地起身,往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