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弹尽粮绝,元族放火烧山,又呈水桶状围山。为了掩护德帝,秦光带了几乎全部一万兵马开往相反方向,罗煜卿则仅带着数百贴身护卫掩护着德帝趁夜偷偷撤离。
秦光带部队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习惯性的咬了下嘴唇,转身,又回到了战神一般的状态:“自此大军归我麾下,军令如山,走!”
临危受命,这一去,就是把自己置在诱饵的位置上,等着大鱼上钩,把饵咬碎,就完成了使命。
当时情况是这样,若是德帝不走,早晚有一天被活捉,这大军也全部不保;若是这一万大军当了诱饵,德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到时候能剩下多少暂且不论,至少比两败俱伤要划算。
最佳路径,唯一可能的代价,就是这二十几年的兄弟之情,实在是再划算不过,至少秦光是这样觉得,心里是一种近似于献祭的快感。
一路浴血杀到山下,身边护卫死了大半,总算和外面的部队接应上了,罗煜卿大舒一口气,德帝在身边说:“要下雨了。”
盛夏,乌云滚滚,马上就好像能滴出水来。
带军行在山里,山谷沟壑,怕成为显眼的目标,又不敢往山脊山顶上走,只有在沟沟壑壑里穿梭。秦光他们已经成功的抓住了敌军的注意力,刚穿过一阵箭雨,军令如山,不许耽搁,继续前进。
嗖嗖声在耳边擦过,有人被一箭对穿,有人闷声倒地,有人伤了胳膊腿儿,撑不住的就被生生踩在脚下。
生生的人间炼狱,秦光定了定眼瞳,止住喉头的哽咽:“正北方,继续――前进!”
“将军,我们跟元族打一仗吧,就算是全军覆没,也比这当龟孙子强!”身边的副将横马在秦光面前,赤红了双目。
再环视周围,被血腥激发了血性的战士们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眼中全是期盼。
“将军!”
“将军,咱们别逃了吧!”
宝剑出鞘,却不是指向天空,却是在空中画了个圈,稳稳地抵上了副将的咽喉。秦光眸光一闪,手上劲道却不减:“乱军心,罪当诛。”
黑云压城,暴雨将至,恰似这时的军心。愤怒的将士按捺不住的已经拔剑出鞘,副将年轻的脸上一双眼睛只有忧心忡忡:“将军,军心不能乱,人心也不能失啊。”
“很多时候你不懂……”秦光叹息,眼波流转间人已经挡在了副将身前,副将只看见眼前衣袖飞扬,然后血就蒙了双眼。
一支羽箭射穿了秦光的手臂,箭头直指他的眉心。前一刻还用剑指着他的秦光,如今却生生用血肉之躯挡下了这支要他命的箭。
那副将就是今天的赵大飞,从此对这个比自己要小、要娘的将军死心塌地,以至于愿意为他诈死照管这八千兵马,为他放弃看好看的罗煜卿将军。
元族先驱追兵已至――
也就是说,他们没被识破,皇帝现在应该已经安然脱险。
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而秦光在等,等这一场雨。
“弟兄们听好,元族追兵两万,硬拼没有胜算。现在听令――一会儿雨至,全军进入山谷;待元族追兵跟进来时,听号角声向两边山梁上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