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闹得最凶的红脸男还没醉到糊涂,见风使舵转的快,看此情形,知道与其硬上扛不住丢人,不如主动服软找个台阶下,索性仗着年纪小耍起赖皮,堆着笑说:“姐姐姐姐,我错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说着取了一满杯红酒过去,皱着眉头干掉。
其他几个一看,纷纷上前一人一杯把一整排红酒分完,嘴上都姐姐姐姐的叫得一个比一个亲热。
要说这叫得最亲的,非新郎莫属,虽然他还是没搞清楚眼前这个小然姐是何许人也,但已经打心眼里觉得,太阳最红,小然姐最亲!
陶然脸上带着笑,又客气地敷衍了几句,全凭意志力撑着,心里清楚,自己得马上回座位坐下,至少要缓一刻钟才能起的来。
开玩笑么?她又不是姓李字太白,那么多白酒一口灌下去,她就算是个酒精炉也得烧上半天才能烧完呐。
为什么敢喝?
一介女子行走江湖,南来北往的酒席拼下来,早就明白,这种场合若想全身而退,没有酒量?肯定不行,没有酒胆?那是万万不行。
第十五章
夜深了。
外面起了风,窗棂呜呜作响。
陶然躺在枕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白天的喧闹渐渐远去,酒意也散了大半,精神却越发的清醒。
数羊,未果。
习惯性地想去找几粒安眠药,又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里。
虽然她曾在这座老房子里住了整整十年,熟悉这里的角角落落,却从没把它当作家。上海也不是,它们都只是房子,不是家。
什么才是家?她也说不大清。
只是有一次,毕业旅行去桂林,在夜晚的漓江上见到一座船屋,很简陋,就泊在江边。一个粗壮男人站在船头整理渔网,船尾竖着小小的铁皮炉,炉火旁坐着个女人,正在锅里翻炒着什么,有个小男孩蹲在她的脚边玩小鱼。过了一会,炉子上的烟渐渐淡了,他们弯腰进了船舱,一方小小的窗子亮起了光,淡淡的,昏黄的,在浓重的夜色中都不怎么起眼。
她却一直站在岸上,很羡慕很羡慕地看着,直到嫉妒。
如果说那就是家,那么她也曾有机会拥有。
其实林醉是向她求过婚的,不止一次。可她每次都说再等等,后来他说想要个孩子,她还是说再等等。
你到底要等什么?林醉发急。
等生活稳定,等事业有成,等公司走上正轨,等买了房,等存了款,等没有后顾之忧。……要等的事可真多。
你怎么不说等人类大同世界和平!有一次林醉真的动了气,连着好几日不理她。
你到底是在等什么?陶然也这么问自己。好吧,看看你现在又等来了什么?
不是没想过如果。
如果她答应他的求婚,如果她答应给他一个孩子,甚至如果她答应原谅他,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走?
可又不得不去想另外的如果。
如果他们结了婚,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如果他终归要走,那么又该如何?
……
天底下最没营养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想了也白想。
窗外的风似乎更大了,吹得框沿咯嗒咯嗒的响。
陶然担心窗子没关好,起身去检查,转了一圈回来就更睡不着了,索性披了衣服起来,也不想开灯,只好百无聊赖地坐着。
眼睛渐渐适应了室内的阴暗,看看四周,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喜字,床头挂着一串卡通相框,里面有个漂亮女孩,微微扬着下巴,像个骄傲的小公主。
她的确是韦家的小公主。
这里是韦玲玲的闺房。
陶然原本在外面订好了酒店,可舅舅坚持让她住在家里,说玲玲这间反正也空着,还说这本来也是她的房间。
幸好玲玲不在,不然听了这话,不知会不会又要像小时候一样,跺着脚说,不是她的不是她的,是我的是我的。
玲玲比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