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尘默默拍拍她的手臂。
一阵沉默,陶然稍稍平复心情,接道:“我表妹是当地记者,她们报社准备为这次事故做一期专题报道,呼吁市民为孤儿院的这些孩子发起捐助,我答应帮她设计一幅公益海报,希望可以对募捐活动有所帮助。本来是想明天到公司再找人帮忙做一下,现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只能靠你了。”
“没问题。”浥尘一口答应,“什么时候要?”
“明晚之前,赶的及么?”
“好,制图很快,不过创意需要一些时间,我尽快想想。”
陶然点头,“这些图你留着,也许用的上。”
浥尘把照片拿起,仔细查看了一遍,皱了皱眉,道:“恐怕不行,这种烧伤的场面太残酷,人们不忍看,会下意识地把头扭开,无法吸引他们的关注。”
“可是,事发突然,我没办法拿到更多的素材。”陶然有些担心。
“别急,让我想想。”
浥尘翻出纸笔,放在方向盘上,借着昏黄的灯光写写涂涂,不再多言。
陶然知道浥尘思考的时候不喜人打扰,她安安静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候。
车外夜色更浓,看看表,已经过了午夜。长长的车龙一动不动,周围没什么声息,也许车里的人们已经睡去,一切都等天明再说。
大雪仍纷纷扬扬地下着,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陶然发愁地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恍惚记起自己已经连着两夜都没有好好睡过了,眼皮愈发的沉重……
工作状态的陆浥尘最为认真,时而凝神思索,时而下笔如飞,在纸上画了几个草案,都不满意,弃了重来,手边的草稿越来越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偶一扭头,方才注意到陶然早已睡着了。她人靠在椅背上,头歪垂着,长发落下来,遮住脸颊。
看她睡得辛苦,浥尘俯身过去,把她的座椅缓缓放平,又帮她把脸上的发丝轻轻拨拢到耳侧。也许是感觉到他手上的温暖,睡梦中的她依赖地贴近他的掌心,像只猫咪般舒服地蹭了蹭。
他一下子定住了。
片刻迟疑之后,把手缩了回来。
柔软的触感留存掌中。
停了一停,他小心翼翼地俯近她的脸庞,偷偷端详。
暗淡微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鼻翼,温润的唇。除了平稳的呼吸起伏,她几乎一动不动,分明睡得正熟,只是两弯烟眉还拢在一起,也不知梦里还在担心着什么。
定定地瞧了半天,直到胳膊撑得发酸,他才慢慢退回来,小声嘀咕着:“男,女,什么什么不亲?”一时也记不起来,顺口瞎掰,“Men,women……no kiss……”说完自己就笑了,摇摇头,也不知是笑她,还是在笑自己。
他重新拿好笔,划了两笔,又停下,转过身去,轻轻抚平她微皱的额头。
她动了动,并未醒,睡意沉沉。
一夜好眠。
醒来的时候,已是破晓时分。
雪后初晴,天边的朝阳和积雪的反光相互辉映,带来一个格外明亮的早晨。
陶然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寻思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这是在车里,低头一看,身上盖着一件纯黑的羊绒外套,柔软的真丝衬里,又滑又暖,萦绕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唔,是陆浥尘的味道。
她直起身,惊讶地发现身边的陆浥尘还是保持着昨晚的样子,正一丝不苟的在纸上描描写写,旁边的稿纸已摞了好多。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笔端,微微抿住上唇,神情专注。怕是一宿没睡。陶然不忍,摇摇他,柔声说:“Eason,差不多就行了,休息一会。”
他闻声扭过头,送了个大大的笑容给她。
“你醒啦?”
陶然呆呆的,忍不住盯住他的脸多瞧了两眼,心说老天爷可真是偏心眼,凭什么有人可以彻夜不眠下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