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桡心中难免失落,她正想说没事,却听旁桌有人插话:“姑娘,你们先前在说的可是十年前那事?”
见姜桡点头,旁桌的男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那你应该问我才对,我当时去看望亲戚,不巧正遇上那山灾,幸好有仙人保佑,才免于受苦。”
“那其余人呢?”姜桡并不想听男子继续吹嘘自己多么与仙人有缘,又是如何受到仙人点拨云云。
男子的同桌好友许是也无语凝噎,此刻用手肘碰了碰他,嫌弃道:“好了,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还在说个不停,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你啊,不过只是与那仙人说了句话,便给你夸张成点拨。要是这样的话,那被仙人当场收为弟子的那位岂不是要……”
好友想不到恰当的形容词,便停了话头,继续笑话那男子。
姜桡好奇地问:“那位被仙人收为弟子的人是谁呀?”
“……好像是姓贺,单字一个宸?”
好友才说完,男子便气呼呼地警告他:“仙人的名讳岂容你直呼?!”
好友反驳那只是仙人凡间的化名,他这样做并不算冒犯,但男子愣是不信,两个人就此争执起来。中途,两人停下来,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却见一旁的女子已经久久未有动静。
而此时的姜桡也没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件事上
贺宸他竟然入了天月宗。
一晃十年过去了,小玉看着他从幼童长成少年,看着他娶妻又丧妻,看着他入了仙门,成了可望不可即的仙君,却还是始终惦念着亡妻,守着她的尸首不撒手。
贺千宸向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村子里的人对他不过滴水之恩,他却极尽照拂。这样想着,姜姑娘是他的发妻,与他朝夕相对,日夜相处,如此夫妻之情,他一时难以介怀姜姑娘的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思前想后,犹豫再三,小玉还是对着贺千宸问出了那句:“……你还是不打算将姜姑娘下葬吗?”
贺千宸微不可见地皱起眉,他认真地辩驳:“她还没死,我会救活她的。”
又是这样的话语
她刻意模仿了姜糖的长相,显然是有备而来。这样的人居然不知道他就是她口中的“清离仙君”,这其中显然有古怪,贺千宸要问个清楚。
而对面的姜桡惊奇地发现,遇见她之后,贺宸那张冰块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别的表情。他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继续追问:
“为了清离?为什么?”
若是姜桡看见这幅场景,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她和贺宸日夜相处的卧房。
在贺千宸走入后,那扇门默默关上,尔后继续隐于洞府之中。一进门,寒气迎面扑来,贺千宸却置若罔闻,径自走向那一张冰床。
姜糖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寒玉冰床上,面容恬静,仿佛正在熟睡,只是周遭涌动的冰气彰显着这一幕的怪异。贺千宸走近后,那些冰气才稍稍退让,离开了姜糖的身体。
直到看见姜糖,贺千宸的面色才有了完全的松动。他坐下来,温柔地将姜糖搂入怀中,又抱起她,轻声说:“先帮你沐浴,好不好?”
一旁的天华剑捕捉到关键词,默默摒除灵识,缩在角落里。它是一只有礼貌的剑,自然不会随便偷窥主人服侍他夫人沐浴。
天华剑:看了会羞羞脸。
贺千宸抱起姜糖,来到另一边的浴堂。他一挥动袖子,浴桶里便充满了冰冷的泉水,白雾飘然而上,却不带半点温度。对面摆着衣架,早已熏过香气的衣裳就挂在那里,等着姜糖换上。
贺千宸垂着眼,剥去姜糖的衣服,为她一一清洗。泉水冰冷刺骨,贺千宸却没有刻意运用术法隔绝掉这种感觉,他要日日承受着这种痛楚,才能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许停下来。
姜糖一日不醒,他的使命便没有完成。
贺千宸不带一丝欲念地帮姜糖清洗着身体,又帮她擦干头发,换上崭新的衣裳。整个过程中,姜糖都没有睁眼,更没有动,很是乖巧,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