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沉默不言,拿起干透的信笺收进封里、起身,在身后那道幽怨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舱外天地如墨,暴雨如注。
两岸青山在雨幕中化作模糊剪影,江水翻涌,拍打着船身发出沉闷的轰响。
杨育宽将信递给候立的参将,“带个话给漕台,去年的河工善后款已如数发还南直隶。”
参将领命退下。
杨育宽独立檐下,听着山洪奔涌的轰鸣,宛如战鼓,去岁黄河决堤,两河遥堤尚未竣工,今岁汛期又至......他长叹一声,提袍进舱。
舱内四支红烛分置两窗,火光在窗纸上辉映。
二人隔案对坐,茶烟袅袅。
杨育宽斟了盏岩茶,接着先前的话,“市舶司的人自然可用,但那些人都是内府家奴,与其仰人鼻息,培植自己人才是长久之计。”
“这个理,我懂,”胡宝生轻嗤一声,“我早劝他在清江、卫河张帖招贤,这两个地方,哪个不比崇安强?”
“江河船到底与海船不同,”杨育宽凝视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况且,这回要找的人非比寻常。此人五岁学徒,八岁跟着朝廷的舰队下西洋,督造过当世最大的远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