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坡:“那是你的事……”

“官衙会尽快调派钱粮过来。”李约打断了他,又看向河工首,眉眼温和。

“尽快”二字听着舒心,却不是什么实在话。

河工首脸上不见展颜,只叹息道:“还望官衙早发分例,我等也好养家糊口。”

……

河潮汹涌澎湃,滚滚而来。

淤泥堆积的岸边土质软烂,车马都过不来。

黄葭走到两河枢纽时,已经是中午,眼前水气四散,部院那十几个棚子下正在放粥,正在领粥是河工围成乌压压的一片,挡住了视线。

她越过外围的几个棚子,径直向中心的草棚走去。

“黄船师,你怎么过来了?”林湘坡坐在棚下,捧着一碗粥,就着一坛酸菜吃,嘴里含糊不清。

李约坐在一摞账簿旁边,核对着书办报过来的粮食数目。

黄葭目光直视李约,“我是来报账的。”

林湘坡听到“报账”二字,脸上略有些尴尬。

李约没有看她,只低头翻动着账目,“什么账?”

黄葭微微抬眸:“漕船松木者,每艘给银六十一两,楠木者,给银七十七两,这几日修船造船共计六十七艘,现下船已安置好,银钱不知几时到?”

林湘坡一听她果然是来要钱的,漠然不作声。

李约声音淡淡的,“银钱不会少了你们的,但是钱粮运送也需要时日,你回去等着就是。”

黄葭瞟了他一眼,“知道你们拿不出,所以,办法我已经替你们想好了。”

林湘坡有些吃惊地看过来。

李约抬起头,目光复杂,“什么办法?”

黄葭言语干脆:“老办法。往年怎么来,今年就怎么来。往年发大水,都是鼓动淮安那些大户捐钱捐粮,真要等到顺天府、应天府把银钱调来,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钱未到、人都要死光了。”

李约冷笑一声,直直看向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淮安那些大户同刘掌事他们关系匪浅,你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打压刘贤文!”

闻言,林湘坡眉毛一抖,打量着看向她。

黄葭冷冷地扫了李约一眼,未置可否。

李约站了起来,目光中透着疲惫,“今年不比往年,先是出了浙江漕粮那件事,再后来是黄河汛情,就是把城里的大户商户掏空了,也补不上这个钱的五成,反倒还有可能激起民变。”

黄葭笑道:“照你的意思,就是一直拖下去,什么都不做。”

李约仰起头,目光深邃,“不是拖,是等。拖的时间久了,就能等来时机出现。”

黄葭沉默地看着他。

原来,“坐以待毙”也有这样高深莫测的说法。

第20章 明修栈道 黄葭看了他一眼,语气斩钉截……

清江厂,雨声淅淅沥沥。

寒风吹拂,灯火恍惚。

邱萍低着头,语气沉重:“此次失窃苏木、楠木、桐油,共计两百六十四两。”

话音一落,堂屋里一片死寂。

坐在主位上的黄葭面色凝重,“三人轮值一夜,从亥时三刻至寅时不曾有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一边的刘工首长叹一声,拱手道:“当日轮值的人已经问过了,说是吃坏了肚子中途离开了一刻钟,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

烛火晃出一片暖色的虚影,照映着黄葭清隽的面容。

她叹了一口气,“出去不过一刻钟,这盗匪手脚竟然如此麻利,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整个西房搬空了。”

听了这话,邱萍微微颔首,眸光闪烁,“掌事的意思是……有内鬼?”

话音一落,在座几位老船工皆是一怔。

几道目光在堂屋里交叠。

黄葭看向刘工首,脸上露出一丝安抚人心的笑容,“我没有这个意思。”

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