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小朵一小朵精致的玫瑰。东西并不昂贵,但是林薄言喜欢。有一次不小心弄丢在了他的车上,他拿去还给她的时候她还很高兴,说:“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呢。”
她看上去似乎不对,脸色惨白,神情悲愤,所以他快走两步迎上去叫她:“薄言……”
没想到她居然像触电一样迅速地往后一退,漂亮的眼睛里藏着巨大的深重到让人惊心的愤恨和痛楚,他吃了一惊,还没等完全靠近,林薄言却忽然将手里的耳圈奋力往地板上一掷,“叮叮当当”如珠玉落盘,他听得心头一颤,因为她已经在悲哀地质问自己:
“这就是当初你对我感兴趣的原因吧?”
她其实那样的小,悲愤的样子像个固执的小孩子。可她的眼神那样倔强,愤恨而绝望,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在抖,其实不止是声音,还有她的身体,如风中枯叶一般瑟瑟发抖:
“你喜欢我,就是因为这个耳圈对不对?我像你的女朋友吗?很像吗?像到什么样的程度?我从一开始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会用那样悲伤的眼神看着我。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面是我还是她?你抱着我的时候,觉得是我还是她更好一点?她比我漂亮吗?她比我温柔吗?她比我还爱你吗?如果我也死了的话,你会不会也像想她一样地想着我?”
陆东宁的身体剧烈一颤,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说话的时候声音干涩:“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个问题重要吗?她想要的,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否定而已。他只要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原谅他,也会原谅她自己。她那样傻,付出了所有去爱一个人,爱到宁愿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后果。可是到头来居然只不过是别人的影子。薄言此刻脑子里突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就是想知道,一个劲儿地想知道,所有的念头就是想知道:他爱过她吗?哪怕是一星半点儿,爱过真正的她吗?
可她没想到的是,陆东宁竟是那样的残忍,他那样平静而波澜不兴地告诉说:“我爱的是秦施施。”
她的眼泪就在那一刹间“倏”地掉下来,一颗又一颗、一颗又一颗地碎落在干净锃亮的地板上。薄言知道自己完了,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全毁了。她这一生再也无法单纯地只爱他,再也无法心甘情愿不计回报地去爱一个人,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不要怨恨他的抛弃,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她那么珍视的一段爱情最终还是要落得怨恨收场。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她不过就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但这个人抱着她的时候,追逐的却是别人的影子。
走出那栋大厦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都黑了。天上没有一丝星光,路灯橘红的灯光散落在夜幕里,远的近的、大的小的、明的暗的,像一双双含着快意和愤恨的眼睛,阴沉沉地在她的身边游荡。天空还下着雨,没有先前的猛烈,但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的心已经淋湿了,以后再也干不了,再也无法重获光明了。
她走了很多路,坐了很多的车,存心要把自己给弄丢了,弄丢了她就再也不用回去,那个地方不会有人笑话她,不会有人讥讽她,更不会有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玩弄她,可事实上她一直在笑话她自己,那个冰冷而嘲弄的声音如影随行,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她的左右。她没能如愿以偿地把自己给弄丢了,最后到的那个地方她多么熟悉,她和陆东宁刚刚在一起的时候,要避着熟人,所以每次约会都只能走得远远的,这样他们才可以放心大胆地牵着手散步、拥抱、亲吻,但现在完了,她孤零零地站在雨中的马路上,看见街的对面,陆东宁怀里抱着的女人却是别人的样子。
她不想回学校,街边有日租房的主人正在那里缩头缩脑地拉客。她已经冻得麻木了,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有人上来问她要不要住宿她像个傻子一样就跟人走了。她太累了,浑身冰冷,走进浴室看见镜子里的女人时就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那个已经完全不是林薄言了,她有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灰暗的肤色、乌紫的嘴唇,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好似孤魂野鬼。这个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