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道闷雷从天而降,劈断了崇明殿的房梁,也照亮了沈招可怖森然如恶鬼的脸。

只听轰然一声,房梁掉下来,处于暴怒边沿的沈招即便及时将宁徊之甩出去,还是被房梁砸到了手。

就像连这狗老天都格外眷顾宁徊之一样。

绣春刀脱力掉到地上,沈招垂眸,目光阴冷俯视地上因痛苦而蜷缩的人,左手按在脱臼的右手上,面无表情一扭,将其正回来。

一旁的礼部官员唯恐闹出人命,即便今日之事皆因宁徊之而起,也想要上前先扶着人离开,却听沈招阴森开口:“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块捅。”

“……”礼部官员讪讪后退,不敢怀疑他话中虚实。

毕竟这厮本来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陛下此刻不在,更是无人能管得了他。

“走吧……别看了……”围观的人渐渐离开了。

沈招踢起地上的绣春刀,接住收入鞘中,最后看了眼因失血而面色惨白的宁徊之,转身离开。

养心殿前。

沈招赶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十几个太医陆续从殿内走出来,最后出来的院首摇头叹息,不知和来福说了什么,来福也是一副死人相。

陛下又没驾崩,顶着一副晦气样给谁看?

沈招阴沉着脸走上前,被来福拦住。

“沈大人,陛下今日身子不适,谁也不见,这几日你先在骁翎司住着吧,陛下说了,眼看夏日要到,他也不需人暖床了。”来福瞥了眼他身上的血,甩了甩拂尘,“大人您赶紧走,这身血腥气熏着陛下可就不好了。”

“陛下怕是不得不见我了,”沈招咧开嘴,“我快把宁徊之捅死了,来福公公,进去通传吧。”

来福神色微妙,又离他远了些,“等着。”

片刻后,来福出来,冷哼道:“沈大人,陛下让你自个儿去诏狱领三十鞭子。”

沈招盯着那紧闭的殿门看了半晌,面无表情往殿前台阶处一坐。

来福瞪圆了眼:“沈大人,陛下说不见!”

“哦,他不见,又没说赶我走,”沈招木着脸道。

他倒要看看,萧拂玉是不见他,还是其他的野男人也不见。

不就是捅了宁徊之一刀,难不成萧拂玉真的就不要他了?

来福不想说话了,气闷着走到一旁候着。

殿内。

萧拂玉指尖抵住额头,闭眸蹙眉,眉心隐隐作痛。

今日突然失控,即便他及时在一切成定局前清醒过来,可在寻到解决之法前,难免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不用想都知道沈招那厮要见他是想问什么。

过了片刻,来福又进来禀报:“陛下,季统领来了。”

“不见。”萧拂玉淡淡道。

正当心烦意乱时,他谁也不想见。

殿外。

季缨神色冷淡,立在一旁。

沈招坐在台阶上,冷笑:“他连我都不见,凭什么要见你?你是他什么人?”

季缨冷言回击:“你又是陛下什么人?”

来福翻了个白眼。

两个无名无分的人,有什么可吵的。

直到天黑,养心殿里的灯都熄了,殿外两个赖了许久不肯走的男人方才不情不愿离开。

殿内,来福窝在屏风旁守夜,忽而听见床幔里头窸窣作响,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朝里看过去,却见天子赤脚下了榻。

昏暗的夜色里,萧拂玉裸露在衣袍外的双足苍白森然,

披头散发,唇瓣殷红,冷艳宛若聊斋女鬼般,一步一步朝来福走过去。

“陛下?”来福试探道,“您要什么,直接吩咐奴才就好,何必……”

来福起身走近,看见了天子手中的剑,大惊失色摔倒在地,不断往后退,“陛下,奴才是来福!”

可陛下若真要梦魇杀人,他也不敢挣扎,毕竟伤了他也不能让陛下伤了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