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拂玉再次挑开床幔:“跪到外边去。”
“陛下怕了?”
“朕怕什么?”
萧拂玉居高临下垂下眼帘,对上男人深黑不见底的狭长眼睛。
“还能是什么,”沈招扯了扯唇,语气不怀好意,“怕臣吵着您呗,总不能是……怕臣对您做什么吧?”
“既然知道,就安分一点,”萧拂玉没再提让他跪出去的事,床幔重新合拢。
睁眼直到子时,他渐渐有了睡意,意识沉入黑夜里。
跪在榻边的人动了。
高大的身影慢悠悠挪到龙榻边,挑开了明黄床幔。
“陛下,咱们走着瞧。”
他满怀恶意低声呢喃,粗粝的指腹扣住天子的下巴,五指稍稍收紧就在那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了红指印。
睡梦中的人似乎不太安稳,被他掌心烫得细眉蹙起,马上就要睁开眼。
男人不慌不忙,一遍又一遍用阴冷的目光扫视天子瓷白的面容,最后又若无其事收回手跪回原地。
天亮了。
深秋的清晨没有鸟叫,萧拂玉是被一阵闷响惊醒的。
“来福,”他扶着额头坐起身,拧眉道,“外头怎么回事?”
“陛下,养心殿侧殿的房梁年久失修塌了一根,正命人修着呢。”
萧拂玉半眯起眼:“平王世子可有恙?”
“无恙,就是被吓着了,哭了好一会,”来福话锋一转,“得亏沈大人清早去瞧了一下,把小世子救了下来,否则难说啊……”
萧拂玉这才想起殿中跪着的男人不见了,“宁老夫人醒了?”
“是,骁翎卫寅时便来回禀了,宁老夫人已醒,宁公子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都不妨事……”
皮外伤?
不愧是主角攻,命可真大啊。
“陛下您说宁老夫人醒了沈大人便也不必跪着了,这不一大清早,沈大人便忙着替陛下安抚小世子,就等着陛下醒来复命呢。”
萧拂玉脚刚贴地,来福连忙蹲下身替他穿靴。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萧拂玉揶揄道,“朕记得当初让你教他行礼,你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来福谄笑:“陛下打趣奴才,奴才这不是看着陛下终于不”
来福话未说完一抬头,瞥见天子下巴上那几个显眼的红印子,顿时大惊失色。
“陛下!您的脸上……”
萧拂玉隐隐有某种预感,淡定道:“拿铜镜来。”
来福连忙端着铜镜递到他眼下。
萧拂玉看了一眼,笑意不及眼底:“让沈招滚来见朕。”
话音刚落,男人身影还未到,散漫的声音就已从外传来。
“陛下唤臣何事?”
萧拂玉手腕一甩,铜镜砸在男人脚边。
“……”沈招顿住,撩起眼皮望向他,短促地笑了声,黑靴随意踩在铜镜碎片上,“陛下每日起身都这么大气性?”
“跪下。”
沈招收敛笑意,阴晴不定盯着他。
“给朕唤几个禁卫军来按住他,”天子眼尾被薄怒染红。
禁卫军很快赶到,一左一右压着人跪了下去,膝盖正好压在一堆铜镜碎片上。
萧拂玉自榻上起身,走到沈招面前,掐出男人的下颚。
“爱卿这般不老实,是存心惹朕生气么?”
“陛下恕罪,臣忘了陛下是断袖,轻易摸不得,”沈招面色不变,语气松散,任由铜镜碎片刺进膝盖里。
“不论朕是不是断袖,你也不配,”萧拂玉报复似的,指甲在男人下颚上划出一道血痕,唇瓣贴在男人耳边吐气如兰,“朕交代你的事办好,少想些有的没的。”
“是。”沈招喉结滚了滚。
两侧的禁卫军松开了人。
“给朕滚回骁翎司去。”
沈招站起身,指腹擦过下颚的血,又放在唇瓣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