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看看,当初沈招死活不让他看的许愿牌上,到底写了什么玩意。

在树下等候片刻后,沈招终于抓着那两块许愿牌跳下来。

第一块上因爱哭鬼太贪心,挤满了字迹,这么多年风吹雨淋,墨痕晕开早已看不清了。

第二块上只有七个字:爱哭鬼天天开心。

萧拂玉面无表情拽过男人鬓边的小辫子,“你果然没按朕说的写。”

“还想侍寝?”他冷笑,红唇吐出两个字,“做梦。”

沈招吃痛,闷哼一声,“陛下,臣的头发!”

“嗯?”萧拂玉半眯起眼,侧目看向他。

沈招一顿。

他的陛下,即便瞪人都好看得紧。

沈招险些忘了头皮上的痛,看了萧拂玉许久,才哑声道:“陛下,有时得偿所愿,也未必就会高兴。”

就像他得偿所愿为师父报仇。

就像萧拂玉得偿所愿夺皇位,杀宁徊之,得天地气运。

师父回不来,虞后也回不来。

失去的永远回不来。

得偿所愿,不过是活着的人自欺欺人,死了的人泥下销骨。

“陛下,臣只愿您能天天开心。”沈招道。

萧拂玉瞅了眼他头顶暗红色的【60】,微微一哂,松开他的小辫子。

“朕困了,回宫。”

子时已过,养心殿前的台阶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男人。

陆长荆抱着怀里模样别致的花灯,打了个哈欠。

隔着老远,季缨坐在台阶另一端,身边摆了一只兔子花灯,怀里还抱了一只镂空金箔的花灯。

金箔上刻出来的模样,赫然便是天子的小像。

又过了一炷香,隐隐有脚步声踏着静谧的月色走来。

两个男人同时抬头望去,在瞧见被男人抱在怀里沉睡的天子后,面色都不太好。

“沈招,你把陛下怎么了?”陆长荆走上前拦住去路,笑得咬牙切齿。

“听不懂狗叫。”沈招抱着人往怀里掂了掂,口气尤为嚣张,“陛下今夜宣我侍寝,好狗不挡路。”

萧拂玉的脸从男人肩头往里滑,直直贴在他脖颈上。

情敌在前,沈招还是没忍住勾起唇角。

陛下主动贴他,这谁能忍住?

“借过。”沈招哼着小曲,径直撞开围上来的两个男人,走进养心殿。

殿门合拢的瞬间,养心殿的宫灯又亮了。

陆长荆看着那盏宫灯,气急败坏踹了台阶旁的石狮子一脚,转身走了。

季缨没走,他眸色平淡,就立在养心殿外,看着那盏宫灯从黑夜亮到清晨。

他想到沈招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是萧拂玉不久前赏的,并且力道不小,像是帝王因为男人做了什么混账事而恼羞成怒才掌掴的。

呵。

风流薄幸的天子,就连掌掴的巴掌,都能以相似的力道,赏给不同的男人。

季缨无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缓缓阖上眼。

“来福公公,季统领一直在殿外守着,也不是个事啊。”养心殿前值夜的小太监凑到来福耳边,小声嘀咕。

来福偷瞄殿外的身影一眼,回头瞪着小太监道:“做好你的差事,陛下与他们之间的纠葛,不是我们这些奴才能管得了的!”

小太监不服气道:“可是昨日我还听沈大人说自个儿是陛下的狗奴才呢。他们不也是奴才?”

“你……你懂个屁!”来福恼怒道,“不听咱家言,明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瞧这几个男人平日里如何像条狗似的往养心殿走,若是出现个多管闲事或是无自知之明的人出现在御前。

怕是明日就无声无息消失了。

……

萧拂玉醒来时,已是午后。

他撑起身,指腹轻轻触碰肿胀的唇珠,细眉不由拧起。

沈招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