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缨默默膝行上前,??那人抬手便能摸到他的头。

萧拂玉睁开眼,慢慢坐起身,绣着金龙的外袍衣襟与乌发同时从一侧肩头滑落。

分明里头还有明黄的内衬衣襟严严实实裹住了天子的身躯,一分颜色不曾漏,季缨仍旧被烫得垂下目光。

“怎么,朕是能吃人?”萧拂玉本要低头交代要事,谁知他一凑近,这季缨便偏头躲。

“臣身上有酒气,怕熏到陛下,”季缨艰涩开口。

萧拂玉再低头时,季缨终于乖乖不动了,只是白皙的耳尖泛着红。

“虽然平王叛党已然被镇压,朕仍旧心有不安。”

季缨攥紧了拳:“臣定护陛下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拂玉拍了拍他的肩,轻笑道:“朕知道你的本事,只是你太耿直,怕是玩不过某些心机深重的混账。”

“所以朕要你暗地里替朕去查一件事

朕要知道,沈招的私兵养在哪里,规模几何,只是这需你下值后才能去查,朕不希望被他察觉,你能做到么?”

天子语气轻柔,温热的鼻息喷洒耳侧,季缨险些忘了呼吸。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他镇定道。

“好,”萧拂玉重新躺回贵妃榻上,“明日狩猎,朕期待你们禁卫军的本事。”

“这个,赏你了,”萧拂玉拿起腿上把玩的玉狮子,丢进季缨怀里。

季缨紧紧攥着残余温度的玉狮子,退出了营帐。

“明日参赛的花名册已送过来,陛下可要过目?”来福问。

萧拂玉挑眉:“拿来看看。”

一目十行扫过三支队伍,他忽而笑了,“骁翎卫领队的是陆长荆?”

“是呢,”来福偷瞄他的神色,“听说是沈大人对明日的彩头不感兴趣,便让副使上了。”

萧拂玉唇边笑意微妙:“最好如此。”

“对了,奴才方才去煮醒酒汤时,瞧见谢小将军一直在营帐外来回走,却又犹豫不敢进来,不知是不是有事想见陛下。”

萧拂玉淡淡道:“既然他不进来,朕便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是。”

来福垂眸:“是。”

营帐外的桂花树下。

谢无居捏着手里的那条腰封,眉目略带烦躁,来回走动,时不时看一眼尚且点着烛火的主营帐。

这些日子他忙着去玄机营调兵,一直没有机会替宁徊之送出这条腰封。

可此刻这么晚了,因为一条腰封去打搅陛下未免失礼……

心里不知纠结了几百个来回,再一抬头,主营帐的烛火熄了。

谢无居心头没来由一松,自我安慰地想:

陛下都就寝了,腰封还是过几日再送吧。

……

次日清晨,秋霜渐消,天际隐隐飞出一片朝霞。

萧拂玉坐在木兰围场最高的观赏台上。

从这里往下,能够俯瞰到整个木兰围场的山林地貌。

玄机营、骁翎卫及禁卫军早已分别挑出三支精英队伍,寅时便起来在围场里射了一个时辰的箭,只等今日在陛下面前大展身手夺得彩头。

萧拂玉凭栏扫视一圈,忽而道:“怎么不见陆长荆?”

“……咳,”来福低声道,“奴才正要说呢,昨夜陆副使还好好的,结果今早起来没瞧见人,后来被人从马厩里拖出来的,此刻还没醒呢。

奴才差人去瞧了,沈大人说……是陆大人昨夜巡逻时头不小心撞在树上,又不小心晕倒在马厩被马踩了一脚。

伤势说重不重,但今日的狩猎只能让沈大人替他上了。”

“是么?”萧拂玉意味不明笑了笑,“那真是太可惜了。”

辰时一到,萧拂玉在众人仰视的目光下拿出了今日比赛的彩头。

一件鲜红的半肩披风。

他立在栏杆前,笑吟吟解释:

“这件披风是朕十八岁生辰时先帝赏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