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宵禁,平王妃抱着昏迷的世子回了王府,将自己锁在屋内一直不曾出来。

老管家今早去瞧,才发觉平王妃已用白绫自尽,并留下血书一封。”

来福说着,将那条渗血的帕子呈上来。

萧拂玉展开帕子,垂眸看去。

“臣妇为平王发妻,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承陛下饶命之恩,故去王土之下,向萧氏列祖列宗请罪。

然稚子无辜,臣妇不忍,只得独去,恳请陛下救他一命。”

萧拂玉拧眉不语。

他本未将平王妃母子放在眼里,就连平王世子也不过是他用来敲打平王的棋子。

留平王妃母子一命,也不过是因为杀死的平王叛党太多,连带着许多无辜的皇室宗亲世家权贵都被波及,上云京被闹得天翻地覆,而他正好需要一颗棋子,替他挡下血洗上云京带来的怨恨与不满。

要怪就怪平王野心勃勃,要恨就该恨平王一党,而他不过是自保罢了。

萧拂玉本就是不择手段的人。

“平王妃是为了她的孩子去死的?”萧拂玉自顾自问了句。

来福点头,叹气道:“是的陛下。”

萧拂玉无声攥紧掌心染血的锦帕,喃喃道:“世上竟真有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抛却性命……”

“朕若是她,便杀了平王世子抵消仇怨,保全自己的清白,”萧拂玉语气低柔,脸上还挂着笑,“自己的孩子又怎样?死便死了,下半辈子装出一点愧疚,照样能潇洒活着,这样不好么?”

第40章 朕头疼

“来福,你说她是不是蠢?”

来福看着他眼底开始弥漫的血色,怔怔未语,心底没来由的抽疼。

他自然而然想到当年发疯放火烧冷宫,妄图拉着还是九皇子的陛下一块去死的废后。

“陛下……”

“罢了,”萧拂玉摆摆手,闭眼按住胀痛的眉心,“去给平王世子请个太医,待他病好,任他自生自灭便好。”

“是。”来福应下,躬身后退几步正要转身离开,忽而听见一声闷哼。

回过头一瞧,只见萧拂玉倒在榻上,瘦削的指骨微微颤抖抓住身上明黄的被褥,一如许多个深夜里来福守夜时,窥见天子将要梦魇发病时的前兆。

前兆时有多脆弱惹人怜,梦魇时便有多令人脊背发寒。

“陛下!陛下?!”

来福顾不得心头那股被陛下掐脖子的恐惧,冲到榻边,“陛下?”

“奴才去请太医!奴才马上就去请太医!”来福说着便要唤人来,被萧拂玉猛然扣住脖子,脸上血色迅速翻涌,手里拂尘滚落,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天子扣在脖子上的手又那样软那样白,即便是窒息都能闻到骨子里那股勾人的香气,半梦半醒里好似登上极乐,让人恨不得心甘情愿死在他手里。

来福双目涣散,忘了挣扎。

好在这次,萧拂玉只是闭眼缓了片刻,便平静地松开了手。

来福瘫在他脚边,大口喘气,待缓过神来,便又开始哭诉:“陛下, 您吓坏奴才了。”

瞅着来福擦眼泪的可怜样,萧拂玉轻轻叹了口气,状若玩笑道:“瞧你如此紧张朕,莫不是平日里背着朕得罪了人,怕朕出事没人替你撑腰了?”

“陛下定是这几日批折子批到深夜,累着了,”来福略过方才的事,忧心忡忡道。

“朕歇息片刻,你不必守着了,”萧拂玉说完便扯下了床幔。

来福跪在榻边,仔细替他盖好被褥,小心翼翼退出殿外。

他去太医院请了院首,却不是急着去平王府,而是带着太医进了养心殿,隔着明黄床幔,偷偷替沉睡中的天子把了脉,然后又无声无息退出去。

养心殿外,来福面色如常领着院首离开,拐过两条回廊,停在一处偏僻的宫殿拐角处。

“赵院首,陛下这病到底如何?”

院首长叹一声:“恕老夫